“很早以前便相识?不可能不可能。”
沈星烨一张柔和好看的脸颊半隐半露在红色的烛光中,飞快地摆着手,口中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我哥那个人完全不近女色,我哥十三岁时被我爹带去军中,八年了,他的活动区域除了北域便是京城,没人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女子。”
他说着,眼尾视线再度看向外面拥拥攘攘的人群,方才沈星煜与云医师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人流慌乱,兵卒直行,似乎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
舒音音方才从绳索之上坠落下来,绝非偶然之事,她的舞技在天都城首屈一指,数年前,她奉诏入宫献艺,也曾在细细的绳索之上起舞,以她超绝的舞艺,绝不可能跌落下来。
此事一定有蹊跷。
楼台下,京畿府衙的人与金羽军的兵马秩序井然围拢起来,想必稍过片刻便会有人前来楼台搜查。
二公子思索片刻,准备起身携着红衣少女离开,正当他站起身时,小桌对面的红衣少女惊呼了一声,铜铃般的眼睛睁得极大!
她一手指着高台上,口中结结巴巴:“那……那是我皇二哥!”
沈星烨也吃了一惊,顺着少女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高台之上被屏风遮挡起来,然而有一个人的身影却异常明显,那人穿着一身玄色描金的长袍,身形修长,半个身子伏低,臂弯里似乎揽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身穿白衣,一盏月灯跌碎在身侧。
是舒音音,整个人如同碎裂的月灯,毫无声息的地倚在玄衣人怀里。
而玄衣人,便是当朝二皇子,李宗泽。
沈星烨没有料到二皇子居然不顾众人的视线,径直冲上了高台。
天都城里门阀之间都心知肚明,舒音音之所以能在如此水深的风月场所根深蒂固,那是因为,她背后的人便是当朝二皇子。
去年的拜月舞,被花非花的柳非然抢了去,今年舒音音再度跳起此番舞姿,二皇子肯定会前来。
只是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小烨子,快走快走!”红衣少女拉起他的手臂,急匆匆地走出雅间,拽得沈星烨一个接一个的趔趄。
她沿着楼梯飞快往下跑,口中喋喋不休:“你知晓的,我父皇对二哥和舒音音的事表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父皇平日最厌烦别人诟病皇室与风月之地有关联!”
“若今日二哥冲上高台相救花魁的风言风语传到父皇耳中,父皇原本就在病中,万一大发雷霆,只怕二哥又要被责罚了!虽然二哥……”
沈星烨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她的手使劲拽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楼台,身后的小厮原本已经慌张到不行,见到二人离开,只来得及在身后低声说了一句:
“公……公主慢走……”
原本比肩接踵的人群在两处禁军的管制下,纷纷井然有序地散开,大靖朝自从中秋实行拜月舞后,花魁出事还是头一遭。
舒音音是整个天都城豪客们争相一睹的风姿,因得背后那人的缘故,在碧海阁挂着清水牌,门阀豪客们想要得见花魁风姿,也只有每年中秋拜月舞、元夕花船游河两个时机。
万万没有料到,舒音音居然跌了下来,更伤到了双腿!
以舞姿卓绝而名满天下的花魁,居然摔断了腿,这真是令人感到一阵阵剜心般的惋惜。
一些围观的公子散开前纷纷低声哀叹,然而下一个瞬间,众人口中便嬉笑着道,这碧海阁今日算是出了大事,但是还可以去其他风月之地啊,那花非花的柳非然今日可是盛装而出啊,比那个舒音音更加妩媚动人!
烟柳之地的女子,如同随风而散的蜉蝣,一朝跌落,便沦落为他人的笑资。
红衣少女拉着沈星烨朝禁军围拢的方位跑过去,她顾不得思索那么多,眼前众多兵卒身着两色兵服,一侧是京畿府衙的兵马,而将整个高台围得水泄不通的,是金羽军兵卒。
关尘骑在马上一脸凝重,脸上的神情仿佛刚刚从冷水中淬炼而出的兵刃,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视线中闯入一抹红色的身影,她脚下忙不迭地朝自己跑过来,身侧还跟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整个东市西市交汇处的灯盏映亮二人的面庞,关尘沉着地看着二人,见他们走近,翻身下马俯身行礼:
“微臣见过长公主。”
他说着,眼尾的视线寥寥扫过那个少年,他面容干净柔和,整个人似中秋的明月亮眼,关尘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镇北侯府的两位公子还真是天差地别,一个冷漠疏离无比凌厉,一个温柔缱绻柔情万分。
有沈星煜,这镇北侯府的爵位,当真是轮不到眼前人的。
“见过沈二公子。”关尘脸上依旧是一副不起波澜的模样,只是依照礼节向他行礼。
“我二哥呢?”红衣少女抬手示意关尘免礼,踮起脚尖朝高台的方位看去,那里被兵卒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