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沉的喘息声。
韩珉诊完脉,又查看一番侯爷肺腑之症,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世子,还请借一处方便之地说话。”
“韩御医,我爹的病情现在究竟是什么境地?”一旁的二公子听到这句话,又听到韩御医叹气声,愈发担忧。
沈星煜淡淡睇了他一眼,转而对韩珉说:“请韩御医移步文心阁。”
………………
文心阁,西厢房。
丫鬟进来次第点亮烛火,俯了俯身子从外面带上了门。
整间西厢房极其安静,沈星煜坐在一把宽大的红木交椅上,一身玄衣,沉沉地皱着双眉,烛火将他整张脸颊映照得忽明忽暗。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他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缓声问:“韩御医,您是随侍太后的医师,今年也已六十有八了吧。”
“劳烦世子惦记,过完今年便六十八了。”突然问到年岁,韩珉不知他话中何意,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沈星煜俯身向前,双肘撑在桌面上,神情宛如数九寒冰:“您的医术高绝,又在宫中供职二十多载,请您老给晚辈一个准确的答复。”
“家父的病情,究竟是因何而加重?”
听到他的问题,韩珉上唇的白胡子抖了抖,良久,长长地哀叹一声:“世子,虽然在此之前老臣从未侍奉过侯爷,但老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自太后得知侯爷病重后,即刻给老臣下了一道口谕,要老臣竭尽全力保全侯爷性命。”
“侯爷以往患有肺病史,但从未同时病发中风之症,即便是再患中风,以老臣的方子,也不会造成如此局面。”
韩御医顿了顿,语气哀然:“世子可知,侯爷是否有其他病症史,也好让老臣斟酌用药。”
沈星煜依旧紧皱着双眉,他相信韩御医所言句句属实,那张方子,他和母亲私下托其他医师查验过,均回复方子配伍甚好,并无其他差错。
母亲常年居住天都城,他担忧这京城内医师被人收买,特意隐藏行踪前往南疆云灵谷,而云灵谷里那位老谷主,也是如此认定。
“韩御医,请告知晚辈,家父能否挺过这个年节?”
沉默良久,沈星煜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韩珉老态龙钟的面庞紧了紧,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老臣不敢回答,侯爷今日病症发作,已步入膏肓之时。”
整个内室的空气冻结了,他的话音落在空气里,久久挥之不散。
桌上的烛火晃动了几下,沈星煜的脸色越发沉重,他虽然端坐在红木交椅上,玄色的衣衫几乎要融入暗影中。
“晚辈知晓了,有两件事要劳烦韩御医。”沈星煜抬起眼皮,看向对面。
“世子请讲。”
“侯爷的病症,除了太后,任何人询问都不能言说。”
“这个自然,老臣在宫内侍奉多年,懂得分寸。”
沈星煜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映着橘色的烛光,修长的手指仿佛是玉石雕成:“还有一事,若有他人问起侯爷情形,请韩御医及时告知晚辈。”
韩珉点了点头,应允:“世子请放心,老臣一定办到。”
二人正说着,厢房门上响起几声敲击,一个老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世子,已经是晚间了,老奴已通知小厨房为韩御医备了晚膳。”
韩珉匆忙从交椅上站起身,摆着双手:“不劳烦候府了,老臣还要赶回家中换上官服,今晚是老臣在司药局当值。”
他说着,向红木桌对侧的人俯身行礼。
沈星煜随他站起身,伸手抬住了他欲要弯下的身子:“韩御医不要多礼。”
“若侯爷晚间有任何情景,请世子一定派人进宫传唤老臣。”韩珉说着,手中提着黑木箱起身而退,厢房外的人打开门,沈星煜送韩御医直至门口,看着他进了一顶软轿。
“世子,晚膳已经备好了,我吩咐下人送过来?”老叟跟在他身侧一步之后,问到。
抄手游廊下的灯笼已经点亮,沈星煜走到一半,蓦然停住脚步,站在廊下看着中苑里那方水池,灯影落在他玄色的衣衫上,晚风微漾,他身上的光线也随之轻微摇动。
他抬步,踩着两阶石板走下游廊来到水池边,手指缓缓伸入冰凉中,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水池中慢慢搅动,原本静谧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常俞,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在这里罚我跪了三个时辰。”
常俞愣了一下,低声回答:“侯爷对待世子寄予厚望,世子,一定要体谅啊。”
片刻后,他从冰凉的水中抬起手,溅起一道水光,那池安静的水面骤然起了波动。
“晚膳送去瀚星阁吧,我在那里用。”
“啊?”
常俞在一旁呆住了,世子要去瀚星阁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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