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松青色官服之人,他与孟子岚交集甚少,只在年末回京述职时有过几次接触。而其他关于这位巡查史大人的轶闻,大多是从其他朝中同僚交谈中得知一二,无非是当年科举文武双全相貌出众,前任巡查史意外身亡后,他接任巡查史后政绩卓然,又尚未婚配,为此还有几位大人欲要将家中宠女许配给他,结为姻亲。
这样一副清俊柔和的样貌下,竟然会有如此铁腕之治!
官兵们开始秩序井然地清扫现场,孟子岚朝沈星煜走近了一步,语气诚恳:“沈将军此次便服而来,想必并非朝堂之事,不知将军是否方便告知,下官也好相助将军一二。”
他言辞真切,配上一副轻柔俊美的面容,令人戒备之心消散几分。
“探望一位故友。”
沈星煜看向跪伏在地上,依旧瑟瑟发抖的刺史,声音冰冷:“未曾想,在永州驿站被驿丞和刺史认成了串通山贼的匪徒。”
孟子岚眉头一紧,原本清风朗月的面容换上一副肃杀,他双手拢在松涛云纹的衣袖内,只有几节干净的手指半露在外,如他的面容一般白皙温润,听到沈星煜的话,那几根手指微微收紧,将官服的袖摆压出一道轻浅的褶皱。
“丁刺史,指认他人串通山贼,你可有凭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刺史,声音威严,“你可想好了再回话。”
丁刺史肥胖的身体弯成一个大虾,身上的官服几乎快要崩裂炸线,背后大片汗水打湿的痕迹,他慌忙后躬身行礼:“卑职……卑职深夜接到永州驿站被山贼袭击的消息,沈将军一行人身着便服,又是山贼袭击前最后一批住店的贵客……”
他声音惶恐,说话间也磕磕巴巴起来:“加上……沈将军和随从们用饭后又消失行踪,又听闻……那些山贼唯独不敢动与将军同行的两位女眷,所以……卑职才多加怀疑。”
刺史一边说着,一边向孟子岚请罪:“卑职见赤金虎符,据我朝律法,持赤金虎符将领离开驻地,需有陛下旨意或兵部通令,卑职见将军未着官服,才怀疑是有人偷了虎符栽赃陷害,请大人恕罪!”
“荒唐!”孟子岚手指扣紧,润白无暇的面庞上逐渐浮上一层愠怒,“仅凭你的猜测,还有几句驿站小厮的妄言,便要随意拘人押人,本官竟不知我朝律法何时有此条例?”
他身上的松青色官服将整个人衬托得愈发森严,四周悄无人语,只有官兵搬挪尸体来回走动的声音,众人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人群中间空地上相对而立的二人。
一人玄衣染血,手握长剑。
一人官服松青,扣手而立。
孟子岚看向跪在地上的丁刺史,言语之间不露丝毫破绽:“你方才说,沈将军一行人是最后住店的贵客,且饭后又消失行踪,那些山贼不敢对与将军同行的女眷动手,这些情景你可有亲眼所见?”
“卑职未曾亲眼见到。”
“那你是听谁人所说?”孟子岚面无波澜,他心中知晓,这些场面上的流程必须要走。
“是……是……”丁刺史额上的汗滴在面前的石板上,浑身战栗,“是……永州驿站的驿丞。”
孟子岚双手从袖中伸出,手指依旧扣在一起,厉声问:“驿丞何在?”
丁刺史匆忙拉起身后不远处,抱腿蜷缩躺在地上痛苦□□的驿丞,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暗哑,刺史将他拽正了身子,慌忙回答:“大人,他便是刘驿丞。”
孟子岚看到他左膝盖位置扎着半支断裂的矛尖,那矛尖扎入的角度正好是膝下骨缝,刺入的尖端不多不少,使人万分痛苦又无法自己拔出,如此精准的手法,除了身边这位将军,在场无人能做到。
刘驿丞双手捂着膝盖,手上沾满鲜血,看到孟子岚便低声哀求:“大人……大人饶过小人吧……”
孟子岚原本毫无波动的神情,此刻显得有些愧疚,他朝沈星煜俯身行礼,低声叹道:“本官治下不严,竟然出现如此恶劣行径,让将军见笑了。”
说完,他朝身后侍卫中招了招手,一名身穿护甲手握身侧佩刀的侍卫走了过来,孟子岚凤眼微眯,暼了暼眼前的人,声音沉沉:“将丁刺史和刘驿丞带下去,无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侍卫领命,带了几个人过来,转眼便将将丁刺史和刘驿丞拖了下去。
“真是惭愧,”孟子岚转向沈星煜的方向,一双温润柔和的凤眼看向眼前玄衣人,“竟然在南疆出现如此丑事,扰了沈将军大驾。”
沈星煜抹了一下脸上血痕,一身气息凌厉如刀,方才见他不动声色地便将二人打发了下去,便知此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一副温润模样。
他紧了紧袖口,语气凛然:“孟大人来得真是巧。”
孟子岚拢着手淡淡一笑:“若非不是我来得巧,怎么恰巧在此遇到将军。”
他说着,向前走了一步,松青色官服将他莹白的脸色衬得更加光洁,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不知将军大驾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