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三箭后就没了动静。
山路崎岖,冯春生险些被颠下去,还好她反应快,一把勾住王啼的脖子。王啼耳尖一红,不及多想就听见冯春生附耳道:“约莫有二十来个黑衣人,但箭筒里只十三支弩箭了。你说,咱们是战是逃?”
“若我放慢速度,冯小姐有几分把握射中?”
冯春生轻笑了一声,“我若说十成把握,将军可敢信?”
“信。”王啼也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魔,这么多黑衣人若追上来,就是自己孤身一人也未必能够活下来。现在可好,居然将后背全交给了一个弱女子,她可能是第一次骑马,第一次见识弩箭,第一次遭遇追杀,生死一线,怎还笑得出来?
她居然毫无俱色!
“那好,王将军你既信我,就放慢些速度,我瞧着左后方第二骑那个人像是首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一发三箭射死他。”
“你还懂些兵法?”王啼颇有些惊喜。
冯春生自幼不学无术,哪里念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兵法书籍?这些个话口口相传,哪有含金量。“女儿家可不懂你们沙场那一套,我只知道,能杀死首领,咱们即便逃不掉也少亏点。”
王啼听着,竟笑了起来。
但他竟真的就放缓了速度,尽量保持马儿匀速奔跑。冯春生抽出三支短箭来,一一摆好上膛。弩箭上架的瞬间,她收起了那副玩闹之姿,眼眸微沉,冷冷看着不远处紧追不舍的男人。
这样的眼神着实叫首领心里突突直跳,来自生死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与方才已死在马蹄下的另一人不同,他是奉大蓟的命令前来探查,兼顾监视此事罢了,若折在此处真是枉死鬼。
这么想着,脚下立刻放缓了速度,余下的人自然跟着慢下来。于是王啼的马速也不得不慢些,再慢些,直到溜达起来都不能满足射程需求了。
冯春生撇撇嘴,不太高兴的样子。“王将军要叫你失望了,这伙人不讲武德。”
王啼真是啼笑皆非,他怎会失望?他又不是盼着去死,有机会活命自然是好的。“冯姑娘当心,王某要策马甩开他们了。”
“哦。”冯春生双臂都环上他的脖子,抱紧他后还觉得义愤填膺,哼,不敬业。她冲着首领晃了晃弩不说,还挥了挥拳头。
黑衣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疾驰而去,许久,有人开口道:“老大,她这是在挑衅。”
“咱们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一个女子计较太多。”首领心腹看着皆是眉心中箭而亡色四个同伴喃喃道。
再说这王啼与冯春生二人,在一片不太熟悉的山林中奔驰许久就迷路了。
乌云遮月,黑幕无一星辰,委实难以辨别方向。王啼趋策马儿找了一个有大石的草地,观察片刻后决定就在此处夜宿。
他松了马自去吃草饮水,为冯春生整理好披风后,两人一道捡了些枯枝来生火。
好在都是吃了晚饭睡下的,也不存在饿了的问题。
柴堆噼里啪啦地燃着,两人一时无话。
冯春生最先熬不住,打了个呵欠,就着地上的软草侧身趴下去了。王啼起身扯了扯披风将她盖个严实,又在她脚边坐下,柔声道:“这火不能断,一来御寒,二来防兽。可山里夜寒,人睡着了会本能向着温暖靠近,很容易滚到这火堆上。王某僭越,坐在此处还请姑娘担待。”
“无妨无妨,当是我感激才是。”
王啼瞧着她半睁半闭的眼里失了往日的神采,不由弯了弯嘴角,喃喃自语道:“冯姑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家妹算是胆子大的,又习了些武艺,比寻常姑娘家有主见,有胆魄。可与姑娘今日一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哪里哪里。”冯春生含糊地客套着。
“姑娘可曾想过,要离开深宅大院,去过一种自由无拘束的生活?不必日日囿于女红和等待,而是……”
“嗯?”
王啼低头凝视她,通红的火光在她细腻的脸庞上跳跃不止。假以时日,她一身红衣该有多美。
“随军。”王啼现下还无确凿的把握,是以还不敢说破。“困了就睡吧,我来守护你。”
王啼仍静静坐着添柴,他见冯春生在披风下露出一小截葱白的指尖,心中微动很想摸一下她是否觉得冷。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他不能辱她名节。
又坐了片刻,他忽然低声轻笑道:“王某何德何能竟有幸等到你。”
翌日一早,天色刚刚露出些灰蒙的光亮,搜寻了一夜的人马终于找来。为首的是他的战马,都说老马识途,此言不虚。
待将冯春生送回院中,花骨与花朵连忙搀扶着她进了屋。王啼站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冯春生就着一盆冷水洗把脸,长长呼口气,坐在厅中吩咐花骨去准备些吃的,不知为何,此时格外想那一口飘着青葱的阳春面。
花朵伺候着她换下薄雾打湿的衣衫,伤口已结了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