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么填饱的肚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包厢里走出来的,等祝余回过神的时候,她们已经坐在出租车里了。
第一时间的反应,居然是车费预算超标了。
“南歌,抱歉,让你看笑话了。”祝余靠在纪南歌的肩膀,并不想起来。
“十年追逐,祝余,你应该给彼此一个痛快。”纪南歌很难理解这种复杂又辛苦的感情,若说穆千野没有情,但他对祝余确实非常特别,他身边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女人。若说他对她有情,怎会允许一个女人挑衅祝余,又怎会允许其他男人加了祝余的微信,还扬言要追她。
都十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祝余恍然。
那是2008年蝉音疯鸣的夏末,那一年的春城很平静,把外界的灾难和欢喜藏在千里之外。
十三岁的她第一次见到了村子之外的世界,那是一个不需要烧柴,不需要晒热水洗澡的世界。
她带着对陌生的胆怯,对城市的向往,对未来的渴望,迈入了城市里的初中,遇见了穆千野。
她没有上帝视角,也很少照镜子,想象不出来当年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初次被套上了一身完全不适合自己的鹅黄是什么样子的。
那天,小姑娘怯生生的上台自我介绍,“我,我叫祝余,庆祝的祝,多余的余。”
那时候的孩子还小,不懂得体面的假笑,想笑就笑了,有那么一刻,祝余很想转身逃跑,因为那些笑声,真的很像村里那些明目张胆的悄悄话。
老师只是劝说,说同学没有恶意。
是没有恶意,恶意长在她心里,稍有风吹草动便兵荒马乱。
迟到的穆千野这时候姗姗来迟,小小年纪有着不该有的稳重,他对着前仰后合的同学讲了山海经的一段故事,说祝余是一种仙草,能治百病。
那是祝余第一次感受到,陌生的善意。
再后来,没有人记得她是多余的余,只会记得,她是一株生命力顽强的仙草。
刚上初中的她完全跟不上进度,数学语文勉强能听懂,可是她完全不懂英语,还有很多其他学科,一直之间陷入了不能改变命运的恐慌。
是穆千野主动和她坐在一起,帮她补习,让她从班级倒数前五,一路走上年级第二,从未改变。因为他是第一。
她不是一个聪明人,能与人一搏的,只有勤奋。没有穆千野,她走不出那个村子,走不进这个大学,这个人,叫她如何不爱。
他借给她一束光,让她活成了可以发光的人。
她想,只要对方一日没有女朋友,一日没有结婚,她都可以守下去。无关他爱不爱,只关于自己,习惯了追逐,她已经想不起独立远行的勇气。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祝余做过很多兼职,发过传单,端过盘子,穿过玩偶服,最稳定的,就是在这个规模大不的补习班里,谋了一份半永久的差事。
认识王姐是大二的时候,她帮王姐家上小学的儿子补习,小孩子很是调皮好动,彼时已经气跑了十余个家教。王姐看到祝余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丝后悔的,在她看来,如此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肯定会被自家的熊孩子气死。
可是,祝余仅仅用了一周的时间,就让孩子彻底变了一个摸样。
王姐家熊孩子的成功教育,让祝余拥有了小圈子里的口碑,谁家还没两个头疼的孩子呢,王姐每日都要应付好姐妹拐弯抹角挖她的墙角,后来干脆大手一挥,小余补习班诞生了。
补习班用的是王姐家的商铺,收了十几个孩子,多数都是奔着祝余来的。当然补习班肯定不止祝余一个老师。
王姐见到祝余来了,还打趣说她上课的频率决定了孩子逃课的频率,祝余只是笑笑。上课的时候,她会将手机关机,看到上面一条新消息,是穆千野发来的,问她在哪里。
手指顿了顿,嘴角勾了勾,她明白这是穆千野想要一段没人打扰的庆祝时光,甚至理解在众人聚餐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叫她。
再美好的男人,该有的劣根性一样不差,想保持自己伟岸的形象,又不想错过温柔如水的崇拜。
光懂是不够的,他不说,她就不应该明白,他不说,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永远穿进那根海底针,谁能保证,她不是自作多情。
指尖轻点,“我今天有课,走不开,你玩的开心,恭喜。”
一眼就能看穿的小心机,祝余自嘲,她还是把不知哪里学来的那点微末道行用在了千年狐狸身上。
穆千野没回复,捏着手机没忍住骂了一句,周烈抬眼,“怎么,求和被你的情妹妹拒绝了?”
他笑得散漫,“是妹妹,不要口误。”
周烈笑里带着玩味,“哦,那这样你肯定不反对李毅做你妹夫吧。”
他靠在一旁的柜子上,捏着烟在那里嗅,扫了一眼在舞池中玩得欢快的李毅,“哦?凭他。”
周烈看着又一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