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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1 / 2)

“沈子陵,你做出此等丧尽天良、有违人伦的龌龊之事,本公子若降罪于你,你可敢认?”

元裴两人自芙蓉庭沿蜿蜒曲径冉冉举步,遥遥地便听见不真殿前柳惟安那道得意洋洋的嗓音。

只见他被簇拥在人群中,袒胸露乳,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仰躺在一张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中,青天白日之下竟只松松地单裹一袭乳白丝绸里衣,微湿青丝散乱披在肩头,掌中抓着一颗红果啃得津津有味,吧唧片刻匀出口空隙指着跪在石阶上的沈子陵怒骂:

“竟敢偷窥本公子洗澡啊你,大胆狂徒。”

“...”

“...”

这柳惟安素来智商欠费,从他那核桃仁大的脑中很难思考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借口,每每折腾沈子陵用的都是这些稀奇百怪的由头。

譬如许久以前他还曾将嗷呜嗷呜的小狼崽沈子陵误当成过狗,于是连夜下山无比豪横地从狗贩手中买了十斤狗毛来污蔑沈子陵掉毛,那夜,缪玹长老看着满地比沈子陵整头狼都大堆的狗毛脸色再度憋成墨青。

柳惟安右手边立了位青年男子,他的脸颊黝黑狭长,下颚细尖,眸光刻薄,眉宇间浮出几分虚伪算计,手捧一只盛满红果的珐琅彩瓷盘扯着嗓子狐假虎威,

“柳公子宽善仁慈,以往每每得饶且饶,不料你却愈发得寸进尺,今日定要叫你好好长长记性!”

“那你来说说该如何叫他长记性?”柳惟安斜眸睨他一眼。

“他既然有胆子偷看公子洗澡,那公子不妨在他洗澡时看回来不就得了?”青年挑挑眉,勾起一边薄唇,满目坏水。

柳惟安面色阴了阴,甩手将果核砸到青年身上,咆哮道:“叫本公子看一头牲畜洗澡?你脑袋遭驴踢了,将本公子当成什么了?”

“...”

青年瞪大了眼眸,视线落在被果核洇出一块深色的衣襟仿佛有些尴尬,“公,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公子息怒啊。”

左侧冒出来一道娇滴滴的女音,杏裙少女手执刺绣金线团扇扑到柳惟安的太师椅旁搂住他的胳膊,

“傅师兄的意思是叫这牲畜就在此处沐浴,既能让柳公子看了回来,也算小作惩戒,岂不美哉?”

柳惟安闻言,抬眸扫了眼里三圈外三圈围堵在殿前捂嘴偷笑的弟子们,登时颔首直道两声好主意,兴冲冲命人取来一只浴桶甩到沈子陵跟前,

“沈子陵,本公子豁达宽厚,庙堂之量,念在你此次是初犯且有悔改之意,便不押你去端仪堂领罚了,只肖你在此处沐浴更衣,此事就算揭过。”

不真殿原是扶华楼弟子的浴场,恰逢白昼与黑夜交接之际,殿前本就挤得摩肩接踵,又因几人叫嚣,引得端着木盆前来沐浴的男男女女都驻足在周遭笑眼瞧热闹。

沈子陵被一魁梧少年强按着肩头跪在不真殿门前的三步石阶上,与身后诸位的容光焕发、揶揄戏谑相较他显得清瘦又阴郁,金粉色的晚霞打在他苍白的脸颊,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仍旧直腰静跪,一言不发。

柳晏,表字惟安,堂堂扶华楼令主的嫡长子,五岁爬树骂娘掏鸟蛋,六岁逃学斗殴打群架,曾坐拥凭一己,加一根晾衣杆,之力,打退十数只野狗的战绩,幼儿园都没毕业就混成了社会大哥大,何苦偏生要与沈子陵一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子过不去?

究其缘由,逃不过那句“扶华沈子陵,神宁司守礼”的佳话。

此话多年前的原句其实是“扶华柳惟安,神宁司守礼”。

幽州神宁阁的少宗主司守礼,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尤其是他驰骋马背时意气风发的英姿,春风得意马蹄疾,是无数妙龄少女的春闺梦中景。

如此鲜衣怒马、一表人才的少年,堪堪弱冠之年便已坐拥诸项降妖除魔的赫赫战名,辉煌名望远扬九州,是柳惟安自幼捧在心间的偶像级人物。

为了能与司守礼比肩并论,他曾孤身一人单挑村中十多只野狗,虽赢得了身后小弟的欢呼吹捧,但他与司守礼的距离仍旧如同烂泥与朝阳,一个熠熠生辉,一个扶不上墙,遥遥不可及。

苦思冥想至少年长开,某日,他望着自己倒映在铜镜中清秀俊俏的面庞,心念在刹那间摩擦出火花——既无法在战功上与司守礼齐名,那便在相貌上跟司守礼比肩!

柳惟安自诩风流俊俏小公子,左瞧瞧长脸猴腮、弯腰驼背的傅泯,右看看圆头圆脑、魁梧黝黑的宋幺,他认为自己实属算得上谪仙般的小白脸,于是愈发自励自傲,大笔一挥,厚颜无耻地创下了一句“扶华柳惟安,神宁司守礼”并大肆宣扬。

追随柳惟安的弟子们起初还愿意将这句“佳话”挂在嘴边日日朗诵,口口相传,却很快察觉大部分人都不肯给面儿买账,认为此话名不副实,过于浮夸,久而久之,连巴结柳惟安巴结得最来劲的傅泯和宋幺都悻悻地闭了嘴不再提。

令主柳容与对自己儿子恬不知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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