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风簌簌,此时正值盛夏,怪在外头却一声蝉鸣也没听见,只剩下风贯穿林间的树叶摩擦声。萧然肃寂。
莫茹深坐在桌前,把脑袋埋在臂弯里,此时此刻的她无比想念家里的大床,脖子僵硬酸疼之际,却听见床上那人缓缓开口:
“为何要说那些话?”
莫茹深手麻得厉害,甩了甩手问道:“什么话?”
某人:“算了,没事……”
大概是刚刚在门口的那番慷慨陈词?
莫茹深手稍稍舒服了点,摸清楚了顾晦所言为何,于是道:“哦,您说刚刚那些话啊。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是顾宗主,是壑尘仙君,那些人再如何也不能那般使你难堪,是他们欺人太甚在先,我只是礼貌地回一两句罢了。”
壑尘君……
这个名字顾晦很久没从别人嘴里听见过这几个字了,通常都是些入不得耳的贱称,久违的壑尘君三字倒教他无所适从起来。
可顾晦再怎么无所适从,心里的戒备仍不减:“可是你怎会知道我的字?”
“天下谁人不识君。”莫茹深打了哈欠,“壑尘仙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要不是她是真的怕顾晦一个疑心提剑就将自己头身分离,不然她真的要摊牌一个大逼斗甩过去,大声呐喊:我不仅知道你的字,我还知道你深藏不露,是个还没来得及黑化的未来大反派啊!
“是吗。”
“当然。师尊——”
“讲。”
莫茹深:“……眠吧。”
“……”顾晦不再说话。
两人都没说话,各自睡在各自的地界。莫茹深没一会儿便睡熟做起梦来。
梦里是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青衣少年,身形高挑,身上青衣也是赤玄宗的霁青色特制仙服,看起来是刚入宗不久,还没来得及入两派之一。
还只是一个自修之人。
那少年始终背对着自己,身影绰绰,高束的墨发悬下,或轻轻搭在肩上。斜阳一打,便揽下半肩金黄。
“嘿!”莫茹深好奇,便去拉扯他。
他像是能感应到一般就要转身,侧脸轮廓分明,下颚线硬朗俊逸,还没一睹正脸风姿,画面一切就变成另一群人的模样。
“你爹娘都死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怪胎,孤儿!”
“离我们远点!”
“不合群的怪物!”
……
莫茹深听见这群人骂骂咧咧,这些话她听得熟悉,怕不是……正想着,她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这梦很真实,莫茹深甚至能感受到那双手的颤抖。
很不安的样子。
莫茹深转头去看,就见一个脸庞模糊的人,梦中她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晰些,却蓦地听见有人怒斥着自己的名字。
眼前那条金线鹤纹的缨带掠过眼前。
是——顾晦?梦里的人是顾晦?
“顾晦?他们又骂你了……吗。”莫茹深嘴里呢喃着,思维还留在睡梦中。
“莫茹深!再不醒,你可就再也不用醒了!”顾晦声音低沉,喝道。
莫茹深渐渐醒转过来,随之涌入耳里的是房外嘈杂的脚步声。
“快快快,快去请晏清仙尊!”
晏清仙尊……这个她知道,这是她从前翻遍字典给她钟意的男主江悯昔取下的字。江悯昔,字晏清,人尊称晏清仙尊。
“宗主不在啊……离席后就没再见过他。”
“……这可如何是好?”
“师尊,外头这是?”莫茹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打起精神问。
“暂不清楚,只知道——法术被什么东西破了。”
莫茹深心下大惊,这可不是什么破了就重新再设一个的小事。
首先,赤玄宗能设下的术法必然是坚劳难攻的,既然能破得了这术法,那对方实力必然不会在赤玄宗之下。其次,当初这仙法布下的目的就是辟邪,既然破了,那说明此时这间客栈内,已经……不干净了。
“师尊救人呐。”莫茹深反应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竟然让一个反派救人?!莫茹深简直要被自己的话蠢死。
“去找徐之悬。”顾晦眸光暗沉,扯下腰间系着的一块玄色晶石抛给莫茹深,急道,“拿着这个去找他。”
说罢,便提了剑从窗外飞身出去。
莫茹深一踏出房门就听见外头的异动。因为仙法已破,障眼法已经失效,所以莫茹深一眼便看见了大门出口。
门外涌出源源不断的黑气,乍一看只是黑气,待她定睛望去时,才能勉强分辨出那团黑气背后的东西。
还好这间客栈内除了宗内弟子并无其他人。房内其他人闻声纷纷下楼。虽说江悯昔不见人影,但他座下的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