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废话一堆,厨艺却实在没得说,鸡肉的鲜嫩多汁,麻辣咸香。
三人一顿饭将半只鸡全部吃完。宋珉难得吃撑肚子,还剩半碗米,实在是吃不下了。
而程逢,自她捂着耳朵在厨房盯着他做饭起,那张俊脸仿佛沾染锅灰,黑的要命。
宋珩吃地脑瓜冒汗,两颊塞得满当当,宋珉用帕子给他擦汗,小少年乖乖伸脸,好奇地问:“姐姐,你是跟王大娘学手艺了吗?”
从前姐姐的厨艺一言难尽,今日简直脱胎换骨,在宋珩记忆里王大娘的手艺是最好的,可今日的饭菜比王大娘做的还要好吃。
宋珉收回帕子,戳着米饭:“不是我做的。”
宋珩反应极快:“难怪没之前好吃了。”
宋珉:如果你不是吃得满嘴油,我就信了。
饭菜不是姐姐做的,那便是他对面那位大哥哥,宋珩还不知道程逢是谁,早便偷偷打量,趁对方不注意小声地问姐姐:“他是爹爹的学生吗?”
致知堂开了十几载,学子们从幼童长成少年,有些已经成家立业,有些在外地求学,家中时常有年轻学子来看望宋临。
程逢正少年,年纪对的上,宋珩自然误以为他也是其中之一。
程逢放下筷子正要开口,饭桌下,宋珉一脚踩过去,在他猝然变色的表情中遮掩道:“不是,他是木工,是姐姐请来修学堂的师傅。”
“修学堂?咱们真的要重开学堂,阿珩可以继续读书了?”小少年兴奋道,但很快皱起眉,“可是姐姐,咱们有银子吗?”
他虽年幼却也知晓重开学堂花费巨甚,爹爹在时已经是苦苦支撑,姐姐到哪里去弄银子来?
宋珉给他夹菜,“当然。”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
程逢有苦难言,她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方才一脚就是冲着让他疼而故意使劲。相识没多久,她心有警惕也正常,程逢如此安慰自己。
那夜宿在学堂,他也注意到房顶的碎瓦,既然说他是木工,那便做给她瞧瞧!
饭后,宋珩收拾碗筷抱到井边,小身板走路却很稳当,爹娘在时这些活都是他包揽的,小少年蹲在水井边哼哧哼哧刷碗。
宋珉给他打两桶水放在一旁,又放了两个甜瓜在水里冰着,“待会吃个甜瓜,吃完洗好手再去玩,知道了吗?”
宋珩乖乖点头,有了甜瓜做动力,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另一边,程逢在致知堂小书房翻出些工具,院子角落堆着用剩的瓦片,正派得上用场。
仰头绕着致知堂房顶的洞转了几圈,将工具别在腰后。
踩着院墙和檐下柱子,纵身一跃翻上屋顶。
宋珩洗完碗,在井边抱着甜瓜啃,正是季节,圆滚滚的甜瓜内里果肉金灿灿,甜的仿佛抹了蜜。
宋珉将另外一个甜瓜一分两半,正要给程逢送过去,姐弟俩不约而同看见他上屋顶这一幕,极为相似的眼睛登时睁大。
单是屋檐到地面足足有九尺高,弹跳厉害些的也能借着院墙攀住屋檐,但是他这样轻巧地翻身上去是怎么做到的。
宋珩双眼冒光,三两口吃完瓜匆匆洗手,擦干,然后一鼓作气踩着墙面试图上屋檐。
然而,不等踩柱子借力便一屁股坐到地上,痛感铺天盖地,他咬住唇眼眶憋得通红。
宋珉把弟弟拉起来,心不在焉地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尘。
程逢会武。
意识到这点,宋珉木然地咬口瓜,她真的是想太多了,对方想害他们姐弟,哪里用得着下毒,拿起菜刀一砍一个,她俩跑都跑不了。
“你还真修啊?”
见他拿出锤子敲敲打打,宋珉手里拿着两瓣瓜,着急地仰着头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对方这架势肯定是要修房顶。
不会是被她随口一句木匠惹恼了吧?可别把屋顶砸坏了!不然又要掏大笔修缮费。
程逢扬眉,“一个屋顶而已,修它轻轻松松。”
幼时顽劣不堪,父亲将他扔进军营,本打算磨砺一番,没想到他进了军营仿佛鱼儿入了大海,肆意折腾,军营中的叔伯还特意为他掩盖。
父亲察觉此事带他前往边塞,留在身边教导,从那之后没人再惯着他,时间久了倒什么都会一点。
看着动作有模有样,宋珉只好不再插手,能怎么办?又不能爬上去给他拎下来,要是弄坏了,就用他的银锭修!要是修好了,正好省一笔银钱。
今日阳光和煦,宋珉趁着日头正好,拿出书卷,摊开纸张,准备抄书。
然而,毛笔悬在空白纸张上空,却迟迟无法下笔。
想了想,宋珉拿起纸,指尖自上而下抚过,清晰的感触到崎岖的平面。
对准日光,或深或浅的土黄色杂糅,撕开一角,裂开的缝隙犹如犬牙交错。这样的纸还卖五钱一刀,她若是会造纸便好了,岂不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