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起,草叶跌宕,黑色的骏马在绿浪里奔驰。
白衣的萧廷一身风尘仆仆,他在小院门前勒停马匹,一个抬腿利落下马,脚步急行,将沾了灰尘的外袍递给门童,行到屋门却又停住了脚步。
门里,是一片死寂。
他深呼一口气,平了气息理了衣衫才推门进屋。
屋内的妙吟神思不属,面前的茶早凉了,随着萧廷的到来,她似有所感的望向门口。
冷质简朴的木门被打开,是发上还挂着露水的萧廷。
晦暗的房间随着他的到来而明亮。
他看着冷掉的茶碗,皱起了眉头:“你在这里坐了多久?”
熟悉的男声将妙吟拉回现实,是他回来了。
妙吟望着他,干燥的唇张了张,略带喑哑的声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陈诉着另一个事实:“我娘死了,她死了……”
以为流干的泪水再次奔涌,妙吟很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固执的要找到娘亲,她就不会死,她会在这个地方安静的生活,直到老去。
妙吟以为她的母亲会在知道真相以后开始新生活,却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刚烈决绝,竟然会想到用这样的方法一家团聚。
妙吟哽咽着,泪水沾湿了衣襟。
萧廷立时心疼的将人搂在怀里,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瘦了,羸弱的模样似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随时都有败落的危险。
蓝愁后来的信写得很清楚,丈母娘自杀是为了和那个死去的老丈人团聚。
萧廷一面心疼自己老婆,一面怪这个丈母娘死的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死不好?非得在妙妙怀孕的时候死,真是会给人出难题。
无论他心中如何腹诽,现在首要的是不能让妙吟再自责伤心下去了。
“在我的老家,老人们常说过一句话。昨天随风去,明天在山的那一头,唯有今天才在眼前。”
干热的掌心抚上面颊带来温暖,也带走了妙吟脸上的悲伤。
“死者长已矣,生者自生存。”
萧廷拥着妙吟,发出一声叹息:“妙妙,我们都只剩下彼此了。”
萧廷犹记得当初父亲走时自己的模样,湿热的泪水从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滑过面颊,落向看不见的黑暗深渊。
他只哭过那一次,便在心里发下誓言。
一定会完成父亲的遗愿。
如今他不仅复明,天剑亦得,父亲泉下有知一定可以瞑目了。
他的小姑娘是那么的单纯,丈母娘这件事很可能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伤,但萧廷自信可以疗愈这道伤疤。
因为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治愈她,他要妙吟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快乐。
拥抱会带给人力量,带来温暖,这个真实的拥抱少往日清爽的气息,多了风霜雨雪的味道,却异常让人心安。
妙吟抓着萧廷的衣襟,紧紧缩在这个怀抱里,如同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
萧廷感受到妙吟的依恋,亦是紧紧拥着她,轻轻拍着她抽动的肩,不厌其烦的哄着她,直到她沉沉的睡去。
萧廷带着妙吟一起睡下,他也要好好的休息了。
一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日夜兼程,没有一刻耽搁。只因为他知道亲人离世妙妙一定伤心极了,他不放心让妙吟一个人呆着。
—睡觉的分割线—
妙吟是被热醒的,萧廷侧着身子从背后紧紧拥着她,被子盖在身上,热得她透不过气。
萧廷因为她的动作睁开眼来,蓝色的眸子里带着迷蒙。
“冷了吗?”
喉咙还没醒就被命令起来工作,声音低沉沉的,如同呓语,手下意识的就把被子掖得再紧一点,长臂一揽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做完之后,还把脑袋靠过来继续睡。
被子,他是一点没盖的全给了妙吟。
可妙吟并不想盖,她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得仰着头叫醒萧廷,说热。
萧廷刚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嘴唇紧抿了一下,似是不耐烦,他闭着眼睛把被子推开,剩了个被角虚虚搭在妙吟腰上。
做完这些仍旧是把妙吟固定在怀中,闭目继续睡,就像抱了个人形玩偶,一定要抱着睡才会更舒服一样。
得了凉爽,妙吟舒服多了,换了个姿势后就没敢再多动作,怕打扰他的休息。
萧廷的睡眠很浅,总是很容易就醒了。
不用他刻意提起,妙吟也知道他来的这一路肯定累极了。
看着他睡颜,妙吟笑起来。
谁说睡美人只能是女的?
大概是浅眠的缘故,他睡觉从来不会打呼噜,也没有磨牙什么都怪癖。
放松下来的眉眼,减去凌厉,俊逸中带着文弱的书卷气,毫无攻击性,甚至还有一丝脆弱,透着别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