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别扭地吃完饭,见马统进来收拾东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爹呢?”
马文才脸色一冷:“还在书院。”
“那你同他交谈了么?”
马文才哼一声:“我考虑了很久,你说得对,他待我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那我何必再跟他多费口舌。”
杨仪摇头:“可他毕竟深爱着你,一家人也会有矛盾,你们相处不快,你就告诉他你想要的不就好了?”
“那你呢?”马文才看着她,“你会同你爹和好么?”
“……”提到家人杨仪心烦意乱,“不知道,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既然这样,你让我去干什么?”
“……”杨仪无话,马家父子的关系差是事实,但马文才对他爹所做耿耿于怀,避而不见解决不了问题。
这么想着,杨仪斜眼看到一个眼熟的包袱,登时站起:“收拾我的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搬回去住。”马文才也站起,“你赶快换衣服,我们回去。”
他嫌弃地看了看周围:“又小又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那你昨晚别抢我床啊!
杨仪无语,这时有人敲门,马统讪讪道:“公子,老爷来看望你了。”
杨仪立马看眼马文才,见他握紧拳头,忍耐性子不发作,急忙握住他的手:“这样好了,要是你有度量原谅你爹,我就修书给我爹道歉,怎么样?”
反正这信大抵是到不了她爹手上的。
“我……”马文才下意识拒绝,但他看看杨仪,终是理性回归,“成交。”
杨仪穿好衣服,整理一下仪容就开门,找借口离开藏书楼。
下楼看到梁山伯和祝英台、荀巨伯三人焦急地等待,一见杨仪下楼,慌忙围过来。
梁山伯道:“杨大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多睡了会儿。”
梁山伯松口气,荀巨伯道:“我看你是被马文才折磨得太累了,我说你被他这么呼来喝去,还不跟他分开啊?”
祝英台疯狂点头。
梁山伯不赞同:“我看文才兄是在乎杨大哥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守着杨大哥。倒是马大人,看起来怒气冲冲,他们父子不会又吵架吧?”
“他那性子他爹也受不了。”荀巨伯道,“可我看他爹这样老奸巨猾,也难怪马文才会是那样性子,从小就被教着装模作样。”
应该是吵不起来……吧?
三个人有两个人都认为马家父子会吵架,只有祝英台一句话不说,这边梁山伯关心人家父子关系,已经急得要上楼去,荀巨伯却拽住他:“人家家事关咱们什么事?再说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
“可文才兄根本不懂他父亲的用心良苦,听说他受伤,他爹马不停蹄就赶来,为了他的前途,马大人在课堂上费心斡旋,还在他房里等了他一夜,主动来找他和解。如果文才兄还和之前一样,那不是让马大人更加寒心吗?”
杨仪越听越不是滋味儿,忍不住道:“可他爹从小就虐待他,逼他用功,移情别恋还逼死他娘,难道就因为他一句用心良苦全都可以遮过去了?”
三人俱是一愣,荀巨伯惊讶:“不会吧?”
祝英台虽然不说话,但眼睛中也都是怀疑。
唯独梁山伯道:“父母之间的事我们做儿女的没办法插手,可做父母的打儿子,儿子还要记仇吗?我想要和我爹再多说几句话,哪怕他打我,骂我,我也愿意,可他已经……”
“……”
梁山伯父亲早逝,生前并无对不起百姓和他母子,梁山伯挂念他倒是可以理解。
荀巨伯很是不解:“山伯,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爹带你娘不错,要是你娘因为你爹而死,而你爹活得依旧无比风光你会原谅你爹吗?”
梁山伯道:“我……心中自然是有介怀,可养育之恩怎么能说忘就忘。”
杨仪不想吵架,但提到养育之恩,还是心里堵得慌,她捋起袖子:“这样的养育之恩,和被当做畜生一样有什么区别?是,他拿出他觉得最好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只是负担,不管我怎么拒绝,他还是我行我素,我是人,会疼,会难过,身体受了伤会留疤,心受了伤就不会吗?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陌生人被打就可以见官,妻子孩子被打就必须默默承受?那不是自己的家人吗?为什么孩子犯了错就该挨打,父母犯了错就该被原谅?我不会原谅我爹,永远不会。”
她放下袖子,偏开脸抹掉眼泪,压抑住哭腔:“可我还是,还是希望文才兄能和他爹和好,我不是说赞成他爹的做法,只是这么下去,对文才兄没什么好处。”
“……”梁山伯抿嘴,“如果父母犯了错,做子女的也该点醒他们不是吗?杨大哥,你爹是怎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可他把你教养的这么善良,明辨是非,我想他应该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