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浴桶,奴家自然不介意。只是这浴桶太小了,奴家用着不舒服。”
季尧臣眉头隐忍地跳了两下,看了她两眼:“你想如何?”
“奴家在外面河里滚一滚就好。”
季尧臣道:“不可。外面那河水湍急,本地人很少下到深处,即便如此,每年都还要失足淹死几个。河边村人,都是打水沐浴。而且……”
他顿了顿,眼梢打量她一下,旋即目视前方,隐有嫌弃意:“苏姑娘,并非我为难你。”
“自你来家里,我都未曾见你洗过一次澡。”
苏奈一怔,龇牙摔了筷子:“奴家香得很!”
苏奈闻闻自己的毛,牙齿磨得吱吱作响,气得狐狸毛抖动,丹凤眼里有一轮绿光闪过。
臭男人,居然敢嫌弃她来!亏她还“妇人之仁”了一下,想着再蹭吃几天凡人的饭再挖他的心……
大白天就大白天!今天她要是不采他的阳,挖他的心,她苏奈的名字倒过来写!
*
树上的夏蝉长嘶。
季尧臣蹲下,给小胖墩挽起裤腿,看着他笨拙地拖着肥胖的身躯,追着阿雀一起下到小溪里捉螃蟹。
阿雀的一双手白又灵巧,往水里一拍,溅起水花来,翻过手,就已经将几只小蟹拢进掌中。
小胖墩始终慢上半拍,却耐心得很,好容易捉住一只,把手里泥沙拨开,入神地看,直看到那小螃蟹顺着他的胳膊迅速逃开,他却傻傻地伸开手掌,张开嘴巴,发出咯咯的笑。
阿雀眼疾手快,扑上去替他捉了回来。
日光毒辣,不一会儿就晒得人后背透湿。季尧臣一抹,脖子上已经汗如雨下,寻了块石头坐着,闭目养神。
那小妇人闩门洗澡,屋里统共就那么点方寸之地,他无处可去,只好等。
前段时间,他只一心怀疑此女是个“探子”,事事都提心吊胆,多想三分,现在想来,未免荒谬。
若她真是探子,宋玉还能在四周兜圈子这么久,最后同他们擦肩而过?
是他太过紧张,草木皆兵了。
可想到苏奈,季尧臣还是有些头疼。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论祖母,母亲,还是邻居家的女子,都是勤劳贤惠之人,整日劳作,把家里操持的井井有条;进京为官,见到城里的闺秀,个个都是矜持守礼,举止有度。
哪里见过有单身女子,跑到陌生男人家里来赖着不走的?明明是个丫鬟出身,却什么都不会做,整日不是趴在地上玩儿,就是托腮看着窗外,饭吃得却多。
这也便罢了,年纪轻轻的,却对着他一个堪当师长的人搔首弄姿,满□□词浪语……
季尧臣一阵恶寒。
真正的读书人,才不似那伪君子喜好轻浮,只欣赏自尊自爱的贞洁烈女……
正想到这,门里忽而传来“哗啦”的水声,旋即门被“哐哐”地敲响了,里面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先生……”
季尧臣眉心一跳,见那小妇人竟然正从大门被砸破的破洞里探出半条白生生的胳膊来挥挥,指尖上还滴落着水珠。
他生怕她当着小儿的面开门而出,忙从石头上站起,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门口:“如何?”
那只手乖巧地缩了回去:“奴家的换洗衣裳在外头晾着,您能不能给奴家递进来?”
季尧臣回头一看,果然一眼见到院里的挂绳上悬着几件内衣,和一条青色布裙,正随风轻晃。
季尧臣怒上心头:“你洗之前怎么不拿好?!”
“人家忘了嘛。”
季尧臣凤眸生寒:“你先以旧衣蔽体,自己出来拿,进屋去换。”
苏奈委屈道:“先生,换下来的衣裳,奴家已经泡进桶里了。”
季尧臣头上的青筋一阵跳跃。衣裳都不穿,便洗衣服?
“先生……”
“先生?”
季尧臣转身道:“你等等,我叫阿雀来给你送进去。”
“等不得了,先生!”里面传来一阵惊呼,“奴家……奴家……奴家想快些穿衣出去小解。”
“您行行好,将门开个缝隙,递给奴家。”
季尧臣脸色涨得通红,实在受不住这种聒噪,便如一阵风一般进了院子,见四下无人,将那挂绳上的衣物连同内衣飞快地一卷,挟在胳膊下,拉开了门。
谁知,就在开门的瞬间,他只感觉一股邪门的力量在背后猛地一推,将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吸进屋内。
门“咣当”地在背后关闭,他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身子踉跄着向前扑去,猛地抓住了什么,方才稳住平衡。
好像有温热的水珠溅在了脸上,一股幽香往鼻子里钻。
睁开眼,他才惊愕地发觉他抓住的是一只木桶边缘。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按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