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死了,宁王府也没了…”大殿内,皆是众臣唉声叹气。
皇帝一言不发,眼里布满血丝,若不是那龙袍,这憔悴模样,都认不出他是个皇帝了。
“七弟…走得悲壮,还好侄儿竟找回来了,也算是有后了。”皇帝道。
他心情说不上的复杂,他原想动手杀了自己那七弟,可没想到竟然死在了他动手之前,冷血的心里涌上一股罪恶感。
可终究他没有太大惋惜。他如今憔悴模样只是因为那叛乱。他吓极了。
“陛下…如何处置冯氏一族?”倒是老太傅杵着拐杖,打破了喧闹。如今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满脸憔悴,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冯熠跑了,他根基在西北,如今人手不够,根本拿他没办法…”袁大人插了一嘴。
皇帝心里头不安稳,没想到这冯熠果真存了这份心思,竟然从西北调兵至裕州,妄图造反。
果然,兵权不能旁落。
皇帝心底升起一股阴戾。怎么人人都盯着他这位置不放。
还有他那侄儿,虽然宁王府被血洗,可还是留了蒋明鹤这一条命。还有兵在宁王府手中。
皇帝想着,若这蒋明鹤直接死了该多好,他还能真的对宁王府有愧疚之心,还能全了他仁义的名声。偏偏这小崽子竟然活了下来。就这么误打误撞。
冯熠叛乱,还是靠着宁王府的兵镇压下来的,如今宁王尸骨未寒,而他唯一的儿子还活在世上,是为功臣。论情论功,皇帝都没有理由收回宁王在西南的兵权。
难道又要把这兵权拱手相让给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吗?
皇帝阴沉着脸。
众大臣却以为他是伤心过度罢了,还赶着安慰。
长公主府内,她还未平复下来,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和当年一样,又失败了。
因着有魏家遗孤守着公主府,公主府并未遭难,如今安然无恙。
红灯笼高高挂起。
长公主跪坐在铜镜前,无声地哭泣。随即咳出了一口血。
抬头见铜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她甚至快认不出这竟是她自己了,多年来她耗费心血,病得越来越重。
“魏郎…天对我们不公呐…”
长公主派人去了裕州,装作刺客大闹,企图让都城的人知晓,裕州已有叛军。还盘算着让人散布消息,说是宁王要叛乱。
她以为如此便可以逼迫宁王造反。她怨恨那些所谓正义侠客在都城大闹,宁王本就谨慎,如今更不愿直接行动了。可事情不能再拖,她决定点一把火。
可她不知晓,宁王迟迟不愿行动,只是因为兵力还不足,没有胜算。
她疯了一般,将眼前铜镜摔在地上,镜破,不能再圆。破碎的镜片倒映着烛光与她逐渐扭曲的脸。
“为何成了冯熠造反!难道这宁王一开始就没有想把自己牵扯进去吗!”她愤怒地低声质问,质问自己太傻,竟然不知晓这些。若是宁王造反,根本不可能血洗都城。他们都是蒋家人。
可冯家人不同,他无需对都城的人手下留情。
昨日血洗都城,她慌了神,若不是魏家人守着,她恐怕也死在了那乱刀下。魏家人死伤无数。
她彻底败了。
为何上天都要与她作对?
月色渐浓,等待着太阳升起。官兵还在都城里奔走,救着伤员。
宁王府已经破败不堪,安静地可怕。蒋明鹤那日,抱着何莜,进了皇宫,如今把何莜安置在吴贤妃宫中。到底他也算是那宁王妃名义上的儿子,与吴贤妃也有些亲属关系。
但宁王妃也死了。宁王府人,只剩下了蒋明鹤与何莜。
蒋明鹤就这么抱着怀中人,直到快天亮。他眼红得可怕,靠在何莜身上,只求一点平息。
他一无所有了,唯一与他有关的,救过他两次命的人,就在他怀中。他如今,只剩她了。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所以更想抓住身边的一切,不管何莜愿不愿意,不管她是不是想与自己攀扯上关系。
极度的恐慌与空虚,让他把所有都寄托到了何莜身上。好似她已经是他唯一的所有物了。他似乎病了,一夜之间,病得可怕。
怀中人还不知晓这世子内心阴戾的变化,还不知晓自己已经成为了蒋明鹤变态的占有与发泄。
何莜睫毛微颤,慢慢醒了过来,她猛地挣脱蒋明鹤地怀抱,大口地喘着气,似乎不记得她先前已经醒来过,只以为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何莜对上少年发红,布满血丝的双眼。她缓缓开口:“你…救了我?”记忆涌现,她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锋利的蝴蝶步摇翅膀,被她生生割在手腕,却感受不到一丝痛苦。后来,她记得,似乎是蒋明鹤把她拉入怀中,马背颠簸,再后来她没有记忆,似是一头栽在了地上。
蒋明鹤只是点头,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