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散去,皇后扶着皇帝醉醺醺地回了宫,李公公端来醒酒汤,随即退下了。
房内烛光亮堂,皇帝轻轻道:“茹娘…你瞧见了吗?啊…今日宫宴上,我那侄儿…”
“陛下…臣妾瞧见了。或许世子对何莜有意…只是不该在这种场合说…”皇后一边抚着皇帝的背,一边回答道。
“不!何莜这小贱种,也是蹬鼻子上脸上赶着去!还有我那七弟!分明就是与我作对!”皇帝声音忽然拔高,吓了皇后一跳。
“茹娘,前些日子,我那七弟便上奏,说是那小贱种去和亲不妥,让朕换个人选。”
皇后有些吃惊,“这是为何?可陛下…您不能答应啊!若是安宁公主不去,那只能让咱们的女儿去了!”皇后所出未有皇子,只有三个公主。
“唉…茹娘,朕不可能让咱们的女儿去送死的。朕的其他公主也不行。朕白白养了那何莜这么多年,她必得有点用…”他悠悠道。
“若陛下不介意臣妾多嘴,能否一问,七王爷他为何这样?这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朕好声好气告诉他,说是若那何莜不去和亲,自然就该朕的公主们去了。可他却道何莜不是正统公主,若是真的送去和亲想来南蛮人不会高兴,要送嫡亲公主才能让南蛮人真的安心下来,这才能为大梁争取机会。茹娘你也知晓,当初那南蛮王何等嚣张,只要求堂堂正正的公主去和亲,若是随便抓个人封为公主,他是不会认账的。”
“连何莜这个自小就封为公主被养在宫里的,那南蛮人都嫌,都是勉为其难接受。还说什么若是嫡亲公主最好…何莜若是真的不去了,那些南蛮人指不定多高兴呢。”皇帝道。
是了,如今南蛮壮大,而这大梁已是风雨飘摇。行事都要看南蛮脸色了。可这和亲必得和亲,若是直接开战无时间准备,大梁几乎没有胜算…
“陛下…臣妾愚见。虽说是公主,可那南蛮人终究未见过公主们的模样。若是找人顶替想来…”皇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
“茹娘,朕又何尝不想,可一旦被顶替,朕的女儿就不能堂堂正正的露面,不能拥有她该有人的人生了…何莜去,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她该的。”皇帝痛心疾首。
不过还有,他其实也知晓,这朝中…有南蛮势力与奸细,若被发现公主被顶替去告知了南蛮王,南蛮王发怒,这仗就非打不可了。
虽然也似乎可以瞒天过海,可哪个女儿他都舍不得,而且事多麻烦一不注意就会暴露,他不愿意承担这个一点点差错。所以,必须是何莜。
其实帝后二人何尝不知晓那七王爷说得在理,朝中许多人都支持七王爷的看法。把何莜送去,南蛮也许真的会不满,那给大梁的时间也会更少。
房内是良久的沉默。帝后相顾无言。
而在那七王府,世子跪坐与七王爷对面,下着棋,喝着茶。
热气腾腾的茶烟升起,世子一碰茶杯,有些烫,缩回了手。
“明鹤。今日让你在宫宴上办的事做好了吗?”王爷道,随着一子落下。
“爹,办好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这样大费周章。直接杀掉那安宁公主不就好了。”少年目光柔和,可嘴中话却是让人一惊,他抬手,露出手腕处那猩红的痣,又是一子落下。
“我自有考量,你不必多虑。”王爷瞧了一眼棋局,乐呵了,抬手摸了摸下巴。
“明日南蛮使臣要到…委屈你咯。”王爷又道。
“爹,我知晓该如何做。”蒋明鹤一笑。
“反正,留何莜一命,无论如何…事成后也是如此,你或好吃好喝供着她,或放她走就好。”王爷道。
蒋明鹤虽不解父亲为何对何莜如此心软,但只能应下。他心中有些不安,毕竟这事太大,他悠悠开口:“爹,这事能成吗?”
王爷未回答他,只是死死看着棋盘,终于他落下最后一子,高兴地拍手叫好:“好!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
蒋明鹤抬头,静静看着自己父亲,但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第二日,何莜许早就被叫进了正殿。她心中暗暗想着,果然是要南蛮使臣去见见她。
不过那南蛮使臣似乎有些不满意,毕竟她不是正统公主,可为了不撕破脸,也没闹事。
那皇帝模样真可怜,一国之君,舔着个脸宴请使者。不过也是,大梁不是曾经的大梁了。
整个过程,何莜一点儿未曾提起过一点儿兴趣,连眼皮也未抬起来过,索性也不需要她回答些什么。
之后便又是晚宴,许多王公贵族朝中大臣都来了,极其隆重。使臣见状,也是欢喜,把酒言欢。
何莜顶着一头珠钗,疲惫得很。只想着,何时才能溜走。而且,那世子也在,竟然又一直盯着她,她心里可不舒服了,更想溜走了。
终于见那群人喝得东倒西歪,她才悄悄跑了出去。
“公主…您还是没别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