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入口人来人往,视野可见处白布飘飘,周围不时有哭声传出来。
“滋————”
会场中央传来老旧喇叭的刺耳声。
一个身穿真皮夹克、后脑勺架着进口墨镜、从头到脚比都在场所有人精致的中年男人走进人群中央,举起喇叭喊:“父老乡亲们!今天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父亲的葬礼!”
在场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
“大家都知道,我大哥前两天上工受伤了,身体还没好利索。这不吗,本来该他张罗的葬礼都是我给一手安排的。”
“我想呢要做就做到底,知道大伙今天私下都想表示点儿心意,等下可以一起都给我。记账收钱啥的不是轻松事儿,完后我一起给我大哥,也算帮他再分担分担活儿了,各位有没有意见?”
虽说按当地习俗原本应该是家里的老大负责收帛金,事后再分给兄弟姐妹,但其实参加葬礼的亲友们并不在乎谁是账房,反正都是一家人,谁收都行。
“那行,如果都没意见,有想表达点心意的可以过来找我了,我提前替我大哥跟你们说声感谢!”
来参加葬礼的亲戚中不知道谁问了一嘴为什么老太太和老大一家子迟迟不来。
今天下葬的人是时家的爷爷,生前跟老伴一起住的大儿子家。家里除了他们还有大儿媳和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是哥哥。
就算葬礼时家老大张罗不了,身为儿女总得早点出席吧。
“可能有事耽搁了,再耐心等一等就来了。”那个皮夹克中年男人,也就是时家老二说,“大家伙可以先把帛金给我,都在手里拿着也不方便,万一忘哪儿了多不好。今天这个场合咱们都难过,再来个糟心事多闹心,你们说是吧?”
时老二表面神色为难,实际心中狂喜。毕竟他可马上就能把办葬礼亏的钱拿回来了。
他本来是不打算掏一分钱给他大哥办爹的葬礼的,但后来想到万一葬礼办的太差被别人嘀咕,他这面子上可挂不住,才揽过操办老爸葬礼的事,全程办的还算体面。
不过他不想吃亏啊,所以故意让大哥晚到,好趁着他们不在收走所有帛金,给自己回回血。
等他们来了他早就揣兜了,事后把账目一改,死活说只收上来几分钱,他们能拿他怎么样?
反正大哥大嫂脸皮薄,不可能去问亲戚对账,肯定只能把气儿咽回肚子里不了了之呗。
正当他美滋滋幻想自己把钱都攥手里的样,突然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句:
“谁让你当账房了?当你大嫂不在吗?”
这一嗓子喊住了所有人,众人停下递给时老二帛金的手面面相觑,愣是没人听出这声音是谁。
正巧大儿媳推着一个简易自制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时家老大,旁边跟着老太太和大儿媳的两个孩子。
时老二以为是哪个亲戚喊的,怕大家误会赶紧解释:“这不是我嫂子没咋上过学怕她算不明白账吗?是吧嫂子?我再怎么说也当过几年老板,总比她强吧?”
没等大儿媳开口,刚才那声音的主人——她闺女——先张了嘴,不过声线比刚才尖细不少:“小叔,你不是没上过学吗?我妈是初中学历呀!你咋说她没上过学?她要是算没咋上过学,那你算啥呀?”
这几句话如箭一样狠狠戳进时老二痛处。
时老二小时候成绩怎么学也没有大哥好,虽然爹妈没说过啥,但免不了其他人私下说闲话,说时家老二脑袋瓜没有老大聪明。
有次这话被时老二听见,他就给听进去了,之后越来越学不进去,干脆破罐子破摔,死活说学习毛用没有,辍学提前进了社会。
摸爬滚打好几年,后来没想到还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做起林蛙生意赚到了钱。只不过学历和成绩这些成了他心里一块疙瘩。
于是他破防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听得懂大人说话吗就乱插嘴!?你妈那初中上完了吗?”
“你喊啥呀,她可是你小侄女!” 大儿媳护住闺女不满道。
时家老太太也劝道:“孩子又不懂啥意思,你跟她置什么气?”
“是我侄女就能这么说话了?埋汰长辈没文化?她初中都快上完了,不懂个屁!大哥大嫂,你们就这么教孩子的?”
与此同时,没人看见站在轮椅旁边的小姑娘手动了动,下一秒盖在时老大腿上的毯子突然滑落在了地上。
随即众人发出惊呼。
只见时老大两条腿的膝盖包裹着层层纱布,膝盖以下空空如也。
时老大嫌丢人,也怕把别人吓到,还没敢把双腿已经截肢了的事告诉太多人,所以今天到场的大部分人都以为只是受了伤,恢复恢复就好了。
“老时,你、你这腿……?”一个跟时老大关系还算好的亲戚问。
时老大被这突发的意外吓了一跳,尴尬地避开目光。众人看这反应也明白过来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