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尊崇。她纵然登基称帝,也是要尊着敬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一旦有所疏忽,必定会被言官在朝堂上“犯颜直谏”,骂得狗血淋头。
在前世,陈太后就是高举孝道的大旗,对她屡屡打压,动辄叱骂。到最后,自己含恨饮下的那杯鸩酒,也是这老虔婆以太后懿旨赐下的。
宫殿门前,季挽舟默然静立,很快就迎来了陈太后声势浩大的凤辇。
奢华而不失精巧的香车辘辘而行,几十个宦官宫婢在周围簇拥伺候,最前方有近百名千牛卫开道,横冲直撞,另有二百人的监门卫甲士扈从左右,警惕四周。
几百人的车驾汹涌而至,端的是气派十足。
与之相比,季挽舟那满打满算还凑不够百人的銮驾,着实有点儿寒酸。
待凤辇停稳,季挽舟踱步行至香车前,稍稍躬身,拱手道:“儿臣恭迎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凤辇香车的车帘被唰的一声掀开,率先走出的是一个身着杏黄蟒袍的的少年。他年龄不过十二三岁,面容稚嫩,仪态却是端得十足,一举一动尽显皇家的优雅与做作。
看到此人,季挽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世他举着鸩酒的那副小人嘴脸,眼神中不自觉闪过一丝杀意。
那少年没有觉察到季挽舟眼神中的冰冷和杀机,他走下凤辇后,也不跟季挽舟行礼,而是转身从香车上搀扶下一个头戴凤珠翠冠,身着凤袍霞披的五旬老妪。
这自然便是陈太后了。
刚下辇车,她就猝然发难,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帝陛下如今登临九五,至高无上,本宫这个老厌物何德何能,如何消受得起你的礼数?”
季挽舟臻首微扬,还没来得及分辩,就听到陈太后身边的少年率先开口,道:“母后切莫生气,皇姐只是一时糊涂,并非存心对您不敬。”
说罢,他又扭头看向季挽舟,看似好心地催促道:“皇姐,你这次可把母后气坏了,还不赶紧认错?咱们都是一家人,母后向来宽厚慈爱,只要你真心悔改,她老人家是断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啧啧,真是一套好配合,俩人一搭一唱,就要将一顶不孝无礼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前世,她就是在这一套配合下屡屡吃瘪,既成全了钧王季挽裘仁厚的贤名,也塑造了太后慈爱的形象,自己却留下一身的狼藉不堪。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这辈子她可不会再愚蠢得任由他们摆布了呢。
“朕昨夜偶感风寒,整整昏睡了一天,倒是不知,自己究竟犯下了何种大错,竟令太后震怒至此?”
季挽舟清冷的眸光直视着那少年,她的同母胞弟,继续问道:“挽裘,你不妨仔细说说,朕错在何处?”
季挽裘一愣,被她这一通迥异平常的话语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很快重整旗鼓,大义凛然地说道:“皇姐,你又何必再慌口巧辩?臣弟听闻你派人拿了舅舅,还动了私刑,这如何使得?皇姐你以晚辈之身要治长辈之罪,丝毫不顾忌母后的养育之恩,这岂是明君所为?”
季挽舟凤眸微眯,好一头白眼狼,这一口舅舅叫的真是顺嘴,怕是早就忘了你真正的亲舅舅是哪个了吧。
“好一个明君,说得真好,看来挽裘你是懂得如何做一个明君的。来日,你不妨多指点一下朕这个不成器的皇姐,也教教朕,如何做一个明君。”
季挽裘冷不防地听到这些话,当场吓出一身冷汗,原本的优雅而做作的仪态再也维持不住。
这番话一旦传扬开来,世人都将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前朝的那群酷爱邀直买名的言官御史一定会闻风而动,大肆弹劾他觊觎皇位,将他辛辛苦苦攒下的贤名断送干净。
“皇姐息怒,臣弟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冒犯了皇姐龙威……”
季挽舟玩味一笑,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挽裘,你在害怕什么?我们是血脉至亲,难道朕会因为你的一句僭越之言,就治你的罪不成?莫非在你心里,朕就是这么一个桀纣暴君?”
季挽舟这寥寥数语,尽是诛心之问,立刻就将季挽裘逼到了墙角。
他急得满头大汗,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当然不是,臣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