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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1 / 4)

秦衍送唐颂回花鸟使所在的殿所安置,他守在塌边等她入睡后,原路返回,再次走进夜幕中。

前后大约两刻钟的时长,天际的晨光若隐若现,仍有几丛萤火不肯与夜色告别,无声流窜,做了月光星辉的替补。秦衍踩过殿脊,从它们中间穿过。“方才那一箭是你放的。”他望着不远处屈膝坐在檐边的一人说。

“明知故问。”檐边人起身,“无需让她知道。”

“萧泓然。”他质问他,“我能猜到的事,她会猜不到么?”

萧羽迈步离开,“秦戎钺,别把手伸的太长了,别说她现在是自由身,就算她嫁了你做了靖王妃,她跟你之间的事是你们的事,我对她如何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

“我懒得追究你的屁事儿,”秦衍不耐烦的冷嗤:“你也别太把自个当回事儿了。”

他继续走,他在他身后道:“就凭你,我犯不着亲自来走这一趟,跟她无关,是为秋税征收一事。”

“洗耳恭听。”萧羽驻足。

秦衍直截了当切入正题,“秋猎过后,户部那面马上出八月都帐的明目,秋税征收的路线你率你们兵部的人手勘察仔细,我带人负责转运,你我二人确保今岁秋税运输的路线通畅,避免税物再有遗失。”

“朝中可信之人无几,你以为我想跟你打商量?反之,除了我之外,你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合作的人手。”

他们不会把税物作为权力博弈中的一环,秦衍自信,也赌他对萧羽的信任。

“为什么?”萧羽问。

问的是这个“信”字。

“明知故问。”秦衍“以牙还牙”的答,“立场之变,不过旋踵之间。这是你当初嚷嚷的原话,宫中事变多次,萧泓然,你倒是跟着抬抬脚?你应了,我就给上头递牒文。”

他说着,冷淡不屑的话音逐渐走远。面对他的质疑,他未答,也如答过一般。有些人的立场,比如她,比如他亦或是他,跋涉不停,又仿佛还停留在原地。

他们在原地环顾,视野中并无几人,能够与之相望的人,谈到个人喜恶,不知是觉反感还是该觉庆幸。抛开个人喜恶,别无选择也是最优的选择。

萧羽抬手,捕捉到两枚流萤,暗绿的幽光在他的指隙间一闪一暗,他又松手,放它们融会于朝曦中,唤醒黎明。

黎明过后是白昼,白昼之后又是一夜降临,这群幽暗的使者趋光也畏光,所以它们巧妙伪装功利的面目,与日光亲近一瞬后便潜伏下来,只做黑夜的信徒,因为它们的光亮无法与光明比肩,黑夜才会将它们衬托得无比稀缺。

一道劲风袭来,拆散它们的相聚。

“好毬!”毬场上的一人朗声笑道。

那些光点是夜幕被打碎时掉落的零星碎片,它们不会再被捡起收拢,因为不会有人相信它们能够拼凑出当初那完整的一片。于是它们纷乱自由,被些许目光留意,又从他们的眼中轻易抽身飞走。

“临阵磨枪罢了。”昌睦公主调转马头,面向与她擦肩而过的平康帝,也笑道:“皇兄可不要手下留情呢。”

她的毬杖端头燃着一丛萤火,发丝间缀着荧光凝结的宝石,美貌过了头,就会对他人构成威胁,夜间生灵因她而聚拢,她岂非是今夜的主宰。

秦哲忽生妒恨。秦咨阅,他的这个妹妹生来就带着上天的眷顾,她漂亮得备受瞩目,在宗室里备受宠爱,父子之间猜忌,手足之间相杀,她可以远离混沌的局面,做一个特殊的存在,成为帝室权柄上一抹纯良无邪的颜色。他们是骨子里嗜杀,争权如争食,嘴脸丑陋的野兽,她可以美好体面,像个人的样子。

如今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萤火仍然选择趋近那个原本就占尽一切的人,他想□□一切,包括这场毬局在内。七宝毬就在她的毬杖下,他驱马狂奔,前去抢夺。

场下一处幄殿内,塔利大可汗看下座下问询:“吐蕃王子今晚没有出席?伤势很严重?”

“伤得着实不轻。”赤乡小可汗道:“听说昨日宴会后,靖王专程去找他算账,他又一次出言侮辱唐家,结果被靖王拴在马后拖行上百米,肩膀也被射穿了,颜面扫地不说,还落了一身伤,最后也没敢声张。”

“沉不住气的废物。”塔利看向突利小可汗,“暗中派人去告知他,让他按捺住自个的脾气,好好养伤,否则出于对大局的考虑,本汗可能得先了结了比赞王这个好儿子。”

突利领命而去的同时,周围爆发出喝彩声,场外众人把酒向场中看去,原来是平康帝夺了昌睦公主的毬,一杖击入了风流眼。

这便是今夜赛事的开局。用平康帝自己的话说,他仅是抛砖引玉,所以出面赢下一毬渲染气氛后就退场了。

击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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