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鹿将自己的脸往前凑了凑,直勾勾地盯着叶之舟的眼睛,道:“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回去吗?”
叶之舟收起了抵在他脖子上的剑,缓慢地将它收入鞘中。她低低地说了一声“不希望”,便转身往回走。
叶家军的其他士兵脸色变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若是能将天竺的王爷带回去做人质,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又没有武器傍身,怎么看怎么诱人。但叶之舟竟然就这么放过了他!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已经有不怕死的兵准备冲上前,想要将他擒住。
但叶之舟伸出一只手臂,挡在他们面前。凤眼凝眸,扫过几张惊慌的脸。她的眼神将他们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别过去。”清冷的嗓音拉回他们飘忽的思绪。
他们拧起了眉,似乎很是不悦。“你不想立功,还不允许别人立功?”
领队只默默地看着他们对峙,斟酌了一会儿才道:“把他带回我们军营,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助力,你没资格拦着。”
叶之舟嘴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你们真的以为,他一个王爷,身边会没有人保护?”
其他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他有人保护,为何你还能挟持他?”
“他被我挟持,只是因为他想被我挟持罢了。”
她回想起了刚才的情形。
叶之舟在绳子被斩断的那一刻,急急地向下坠去。她漂在水面上,被极快的水流速度冲到了绳子能承受的极点。
她不确定绳子的另一端有多少人在拉,若是只有关越一个人,那他也一定会拉下水。
恰好此时,水流冲着她的身体,经过了一块大石头。她连忙用手攀住那块石头,然后艰难地爬了上去。
如此,她确认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后,便松开了那根绳子。
由于盔甲笨重,她从石头上跃到岸上时,险些又一次跳进河里。
就在这一关键时刻,岸上的大树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了她一把。
她上岸之后才看清,相鹿将后背倚在树干上,衣衫还是随意地敞开着。白色的衣衫在树下的草地摊开,承接着簌簌落下的树叶。
他微微闭着双眼,眼睫时而微颤,嘴角扬起很淡的弧度,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起来很是惬意。
叶之舟拱手道:“多谢公子相助。”
相鹿慵懒地挥了挥手:“小事。”
叶之舟听出来,他的口音不像是周朝人。他虽然未着修饰,衣衫的面料却是顶好。前世她在皇宫中,见过天竺进贡的纱绸,说是天竺皇室才能使用。
况且,他还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天竺军营,身份一定非同一般。
于是趁他闭着眼,她快速拔出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在那一瞬间,她发现四周的花草和树叶都摇动了起来。不知是因为风,还是因为人。
相鹿面对这样的场景,只是打了个哈欠,甚至还非常畅快似的伸了个懒腰。
他睁开狐狸一般的眼睛,笑道:“恩将仇报?你们周朝人都是这么没良心?”
话音落下,周围的动静也消失了。
“你拿剑对着我有什么用?你也算是命大,你若是跟着他们一起,恐怕是死路一条哦。”说着,他非常骚气地朝她眨了下一只眼睛。
叶之舟有些无语,但很快就被他话中的深意吸引了:“你什么意思?”
相鹿不给面子地“嗤”了一声:“要我说,你们也真是蠢的可以,派人偷袭之前也不调查一下,你觉得贡伽王会乖乖等你们来偷袭吗?”
叶之舟心中暗道不好,恐怕贡伽王在此地早有埋伏。那刚刚过了河的一千兵士就危险了。
“所以你必须跟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你。”她其实在赌,赌他身份尊贵,天竺士兵不会愿意看到他死,也在赌他不会让躲在四周的人出来。
最后她赌赢了,但她没想到,相鹿竟然完全不向着贡伽王,甚至到了与他对立的地步。
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但实际上应该是个狠人。
把这样的人带回军营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他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就像那两个士兵还是不听劝,朝着相鹿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但在距离他一丈远的时候,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冷箭毙了命。
叶之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没过多纠结,对领队说道:“如何?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们还是见好就收,抓紧时间撤退。”
领队的脸色变了,颤抖着声音下令撤退。但他心中还是隐隐升起一丝疑虑,为何眼前这个人对局势的把握能够如此准确,甚至超越了他这个领队?
在她面前,他才像是那个应该服从命令的下属。
在他们身后,相鹿看着他们的背影,拿出一把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