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李宝珠打开门,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小雪儿领着二十多个孩童站在门口,大的有已经七八岁的二丫,小的则看上去只有四五岁。
他们皆有一个共同特点,哪怕是二丫也大字不识一个。
李宝珠却犯了难,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纸笔、凳子,什么都不够。
咬牙想,古有名将在地上学写字,今就有她李宝珠效仿古人!
但字可以在地上写,人却不能直接坐在地上。
过了八月十五,天气就开始转凉,孩童们坐在地上终归不好。
她略一思索,想到了那日曾打算铺在地上的毯子,嫁妆箱子中还有好几块,一股脑儿的都拿了出来,叫孩子们铺在地上,几人分坐一张。
《三字经》和《千字文》都是最简单的启蒙读物,但孩子们终归大字未识,她还是决定先从《千字文》教起。
李宝珠用捡来的木棒在地上写下了《千字文》的第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虽是木棍和土地,但李宝珠自幼受名家大儒教导,写出的字独具风骨。
见到有孩子随着她笔画,手指微动,在腿上跟着她一笔一画的模仿着,那求知若渴的眼神,叫李宝珠有些无地自容。
想她在尚书房学习时,夏日有冰鉴果饮,还有宫女在身后轻轻地打着扇。冬日皆用着上好的银丝碳,不紧暖和,连一丝呛人的烟味也没有。
那时的她还经常被几个姐姐带着逃学,气的太傅胡子吹的老高。
可惜,如今几个姐姐要么客死异乡,要么命运多舛,只有她算得上一句幸运。
想这么多做什么?李宝珠摇了摇头,继续认真的教孩子们写字认字。
魏凛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一群孩子围坐在李宝珠身边,而李宝珠不知在地上写着什么,面色柔和,神情却极为专注。
他没有走进去,而是纵身跃上了房顶。这里视野最好,能轻易的看到李宝珠正在写的字。
“日月”他都认识,可后两个字,他却犯了难。
“来跟着我念,日月盈昃。”李宝珠柔声说。
底下的孩子们立刻摇着头念了起来,魏凛在房顶上也赶紧跟着默念,试图把那两个记在心里。
上午很快就在朗朗读书声过去了。李宝珠跟孩子们约定,以后每日上午都来学习。
因为穷人家的孩子学习只是锦上添花。下午他们还要去地里农作或是帮家里干活。
送走了孩子们,李宝珠暗暗呼了一口气,心下感叹当夫子可真不是个简单的活。
用手帕简单的抹了下脸,她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地毯和小木棍。
魏凛见状,悄悄的跃下房顶,从正门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李宝珠抱着毯子莞尔一笑。
“嗯,怎么样今天?”魏凛明知故问。
“特别好!就是孩子们没有书也没有桌椅和笔,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教孩们读书是好事,下午我就让齐修然去临朐县里买。”
可怜的齐修然,因为认字最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委以了重任。
等到齐修然回来,却带给了魏凛一个大消息,外面的物价飞涨,买上几本《千字文》都要二十两银子,以前就是买上一百本也不会超过这个价。穷人的孩子,更难读书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商户们走南闯北,最会闻风而动。书不是百姓们的必需品,哪怕是各种天灾的年份,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连书的物价都涨的如此离谱,粮食只会涨价更多。
定是哪里乱了,还必定是大乱。魏凛心头一沉。
事不宜迟,他立刻叫了几人出青州去往冀州探消息。冀州暴雨多流民,涨价如此之快,最有可能就是受到了冀州发生了什么大事的影响。
六天后,派出去的人才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寨中。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跟魏凛想的大差不差,却还是让魏凛吃了一惊。冀州刺史被杀,流民聚在一起,反了。
齐修然、小虎还有一众人听了都紧紧拧着眉,神色凝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道理连憨傻的王猛都懂。
青州恐怕要乱了......
那流民首名叫朱茂,据说曾经只是个杀猪的,有几分蛮力,想着反正也活不下去了,不如造反,没想到冀州城中的百姓们一呼百应,竟是成功了。当夜冀州刺史的脑袋就挂在了城墙上。
真不知道是该说大晋的兵都是酒囊饭袋,还是该说时势造英雄。
但冀州反了,真是对青州一点好处都没有。两州如此近,青州很难不被影响,甚至会有一场恶战,轻则身死守城,重则人城两亡。
“大哥,这可怎么办?”王猛性子急,最先沉不住气。
“这几日带着弟兄们勤加练习,谁也不许偷懒。”魏凛沉声说,“对了,小虎你带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