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家的位置,一路毫不费力的找了过来。
只是底下的民居不像魏凛家那样还有泥墙隔开外界,人人家都是一片半人高的篱笆。
篱笆里就是各家的小院,那大门简直可有可无,毕竟隔着篱笆都看的一清二楚。
敲门显然成了没必要的事情,她站在篱笆外喊道,“王大娘,您在家吗?”
“诶,来了,来了。”王大娘听到声音,应和道。
王大娘快步走了过来,打开木门,连连招呼:“快进来,快进来。魏凛那小子可做饭给你吃了?”
“吃过了。”说完,李宝珠又不好意思的接了一句,“他很厉害,做的很好吃。我给他添麻烦了。”
“这叫什么话?”王大娘显然不赞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这样做就对哩。不过你要是心疼他,以后大娘教你做饭就是了。”
李宝珠闻言心动,是啊,她自己学着做饭,哪怕能熬粥,也可以帮忙做一顿早饭。
“多谢大娘,改日我就来跟您学。”
说着,李宝珠就被王大娘领进了屋。
王大娘的屋子收拾的很整洁,虽然没有几样家具,却干净利落。
闲坐了一会儿,想着魏凛还在家中等她,李宝珠这才进入了主题。
“大娘,我想托您买几身衣服,不要好的,就和大家穿的一样就行。”
“嗨,衣服啊。我给你做上几身。咱们这衣服不讲究绣花,要不了两三日就能做出来。”
“那怎么行?您必须得收钱。”
王大娘微微板了脸,“非要给钱是不是嫌弃我这婆子?”
李宝珠赶紧说没有没有,不再提钱,而是起身让王大娘记了尺寸。
解决了这件事,另件事却犯了难,王大娘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因为王大娘和王猛都不认字。
她坐在炕上冥想了半天,这寨中她认识的人谁可能认字,突然想到了那日给她治脚伤的大夫。
依稀记得魏凛他们叫他“齐修然”,大夫日日记药方,定然笔墨纸砚齐全。
她向王大娘打听了齐修然的住处,片刻也不敢耽误的向他家走去。
到了目的地,门没关。
她一眼就看到齐修然在院子忙碌的身影。
满院子的医书铺在地上,李宝珠知道,这是在晒书。
见了来人,齐修然饶有趣味的勾起嘴角,自来熟的说:“呦,你怎么来了?魏凛生病了?”
“不是,”李宝珠赶紧否定,“那个,我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画画用的笔墨纸砚和颜料?能不能借我?”
她知道自己这要求很无理,觉得自己真是一时脑热,为何不问问魏凛有没有就冲了出来。有些打退堂鼓。
好在齐修然本就不是常人,“你还真找对人了,这里除了我,可没人会画画。”
说罢,齐修然进屋丢给了她一堆东西。满不在乎的说:“挑吧。不用客气。你要这些干嘛?”
“我想给魏凛画一幅画。当作他救我的谢礼。”一缕羞意浮上心头,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害羞,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齐修然心想这还了得,魏凛不得高兴坏了。也不藏私,赶紧又进屋拿了一样东西出来给李宝珠。
上好的丝帛,用来绘画极好。
李宝珠虽然不识五谷,在这方面却是了解极深的。她有心想拒绝,毕竟太贵重了。
可普通的画布哪有丝帛好?最终还是收下了,打算下次再来给齐修然送一本医术。
她记得自己的行李中有很多来不及看的前朝孤本,拿来打发路上时间,其中有一本就是绝版的医书。
想来齐修然会喜欢,这才放心的往回赶。
魏凛已经在家中等了有一会了,他左思右想,真的猜不到李宝珠会送他什么。
等着等着,他忍不住出了家门,躺在家门口的大树下,眼睛盯着路,活像一块望妻石。
越是等待,越是觉得时间漫长。
又过了许久,微风轻拂,他双眼渐沉,忍不住躺在树下睡了过去。
李宝珠老远就看见魏凛躺在树下一动不动,想必是睡着了。
她心下一动,索性不再上前。
而是打量四周,找了一块儿平整的石头,垫上普通的画布,又铺了丝帛上去。
然后她借用水囊里的水,染湿了颜料。
就这样画了起来。
先是远处苍茫的青山,再是隐藏在青山下的“家”,最后是家门口熟睡的青年。
她其实离的并不近,不然魏凛也不会察觉不到李宝珠回来了。
可是李宝珠在画到青年时,那眉眼,薄唇,却好似用手丈量过无数遍了。连眼下的小痣都画的一般无二。
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如此细致的画出魏凛,她沉浸在自己的画中,一笔一笔,皆是用心描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