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前侧院,漫天阴霾让徐安心上平添几分张皇,凉风突起,翻卷着他衣角,直让他周身一颤。
在徐安心中,一步步走出尊亲王府便像是一步步踏出地狱,脚步愈发轻快,就连满身伤痕也显得不那么疼了。他捧着剑,带着希冀站在府门处,眼观东西两方不知该向何处?
战星云有意折腾他,亦有意辱瑞王,自然不会派人领路。
此时天更暗上一些,乌云如墨从远天浸染而来,无情吞没天光,当是大雨将至。
徐安退回府门,向着门前甲兵走了两步,瞧着他们冷肃的面目又退回,踌躇一阵后向外走去。街市无人,他无法问路,只得不管不顾地认定一方埋头而去。
直道向东,越走府邸越少,他是咸京人,自知离近宫城方才如此,于是徐安立即转身,向来路折回。
同为王府,虽尊亲王府比之瑞王府更为尊贵,但两座府邸定是相隔不远的,只因城中再不会有比这两处更为尊贵的了。
病过一日不说,更是整未成进食,此刻行在道上那些痛楚虚弱便汹涌而来似要将他压垮。可他不敢停,亦不敢慢,他要赶在雨落之前抵达。
一边艰难迈着步子,一边扯破左臂袖摆用撕碎的衣料将瑞王佩剑背上,咬牙前行。也不知过去多少时辰,耳边传来隐隐雷声,这是夏末的余韵,独独落在徐安耳中是极致的惨烈。
“轰隆~”一道亮光带着闷雷而来,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平坦的路途之上,徐安仰望苍穹,苦涩地弯起嘴角,雨水落在他苍白的面目上,顺着臂膀滑落,洗刷满身的伤口,带来刺骨的痛。
“前方何人?速速避开。”一架马车冒雨而来,护卫驱赶着徐安。
徐安收回怅然悲苦退到一侧,紧了紧背上的剑,与车驾相向而去。
蹒跚至瑞王府门前,徐安直直上前,守卫拦下人不让他进,一番询问后便有其中一人吩咐侍人向内通禀。
平素瑞王府门前如徐安一般前来求见的人不少,这些守卫都是惯手,若非见着他背上那禀长剑真是自家王上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涉足府门。
徐安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左袖破碎,颇为寥落地立在边上,垂首思量着想要对瑞王说的话。
谁知他所预想不过枉然。
因着是取瑞王佩剑,王府内官到底是亲自出来了,不过也仅有他同两名侍从。
“小郎君,请将剑给我吧!”老者面容和蔼,瞧着是位心善的。
徐安应声回头,“将剑给你?瑞……王上呢?”
“尊亲王命你送还我家殿下的佩剑,你只管送到便是。”内官冷下了脸,只以为这是个不是好歹的。话毕又让身侧侍人赛了些铜钱给他。
那圆钱搁在自己掌心,徐安像是被灼烧一般,立时收回手。钱币落在地上,有一个顺着石阶滚下,凄惨地躺在雨中。
“我想见王上,可否通融。”徐安执拗地挡在内官身前。
“来人,将尊亲王的人给请出去!”
话音方落,门前守卫押住徐安将人向外拖,此时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若徐安抬头定能认出这便是途中遇着的那辆,只不知是有何事耽搁竟比他还晚上些许。
“闹什么?”秦禧有些烦躁,下了马车走上前,见是一斯文少年被守卫拿住有些底气不足,以为是自己外头惹上的风流债,“竟有敢闹到王府的?”
他说过话钳住徐安的面颊,嘶,这人果真容貌不俗!
徐安一见眼前人恶心的嘴脸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想着两人该是亲缘兄弟更是难堪,奋力一脚踢在秦禧腿上。
秦禧生的孔武有力,一副武将的派头却是个实打实的绣花枕头,这一脚过来人便跟着倒了地,一身华服沾染雨水泥污让他发起怒来。
“混账,你也敢动本公子。”从地上爬起,秦禧反手便是一掌落在徐安脸上。
眼见混乱突起,内官忙近前拦住人,顺着秦禧的脾性解释一番,言里言外也是让他息怒,莫要同尊亲王府交恶。
果真,一听这人是战星云指派来的秦禧也就熄了火。父王都斗不过的人,他可不敢去惹。
“你给本公子等着!”
“让谁等着呢?长兄。”秦祈从府内冒雨而来,面上挂着和煦的笑,一副温和模样关切地问。
秦禧一见他脸色更难看了,他别过头,没答话,提溜着脏污的衣袍向府内去。
秦禄落后秦祈一步见礼,“长兄。”
“滚开。”秦禧摆袖,挡开秦禄。
“长兄,这少年可是你我的亲兄弟,你莫犯浑!”秦祈的话语声从秦禧背后幽幽传来,秦禧脚步一顿,回头瞪了一眼秦祈,快步离开。
徐安听到同样听到这话,他抬起头,这人是谁?他知道他的身份?
秦祈像是知道徐安心中的疑问,待秦禧没了身影后便靠近了他,挥手让守卫松开手,抚了抚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