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见了秦皇已过去三日,这三日战星云将自己困在书房把好些事琢磨了一通,当然,她也在等一个人,等她做困兽之斗。
日光倾泻而来,漫漫淌在书案之上,战星云穿一身庄重的黑底红边金线织虺纹王袍却趴在一堆竹简睡得安稳。
“殿下。”战英求见之声自殿外传来。
“何事?”战星云眼还闭着,慵懒地支起头,微微坐直身躯,“进殿回话。”
“禀殿下,徐氏进城向瑞王府方向去了。”
徐氏便是徐安的母亲,自战星云将人掳回府便让战英派人盯着徐家人。他们求告无门,等了三日,终究是想起了瑞王这条路来。
她要一人,便是要他完完整整属于自己,这些会牵绊徐安的,她都要一个个除去。
“好戏该开场了。”战星云眼里迷蒙褪去,里头漾着细碎的光,“先将徐安带去校场,等徐氏折返时命人将其捉回。”
“属下遵令。”
战英自认不算聪慧,看不透自家主子的作为,但他一向为战星云马首是瞻,从来只管听令行事便是。
这几日天色不好,徐安被随意丢在马棚,受了数夜寒风、几夜冷雨,身子早已撑不住,第二日便发了热,到现在是半分力气也没了。
他任由军士将他拖着走,膝盖脚骨磕在砂石上,鲜血蜿蜒一路也没法子挣扎几分。
这一行迷迷糊糊地总觉着耳畔有不少说话声,偏就一句也听不明白。
也不知最后是到了哪处,一桶凉水兜头而下,他不得不清醒。
举目望去,周遭整整齐齐排列着好些兵器。场上还站着不少军士,一个个虎背熊腰,面上带煞,此地瞧来像是一处校场。
尊亲王统管天下军务,历代都是骁勇善战的,家里有一方校场也不足为奇。
竭力抹了一把迷眼的水,循着日光仰头看去,高台之上端坐一人,不是战星云又是谁。
见着人,徐安更是清醒了几分。他连忙向前爬了两步,撑着身子向高台俯身跪下,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拜见尊亲王殿下,殿下万安。”
战星云扬着笑,温声询问,“头还晕吗?”
徐安慌张且迅速地摇了摇头。
“那便好。”
说话间战星云步下高台行至徐安身侧,打量的目光逼得徐安挪着血肉模糊的腿向后退了半步。
战星云拧了拧眉,用脚尖勾起他的下颚,迫使他仰头后停下,继而弯腰抚上他的面庞,另一只手攥着徐安的前襟让他站起身,红唇贴近他耳畔。
“你长得好,本王想留你在身边,可愿?”
徐安避无可避,只得面露惊恐再度摇头。
“不愿意?”战星云又是一笑,语调依旧温和,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深切的恐惧袭上徐安心头,他挣开战星云钳住自己的手臂转身,两个军士正押着徐氏进入校场。
徐氏被堵了嘴,开不了口,唯有慈爱的目光柔柔地落在徐安身上。
“我……”徐安身子狠狠地颤了颤,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没敢再看徐氏,而是满目惊恐再度冲着战星云跪去,“草民愿意,你……求殿下放过草民母亲……”
他年岁尚轻,却不傻,战星云为何带他娘亲至此,不就是为着胁迫他点头?既然知道拗不过这些权贵,他自然只得早早地求饶才算。
“有时候一念之差便是错。徐安,本王第一遭问你,你答错了。”
战星云眼眸紧锁着徐安,伸手,一旁的战英双手奉上一柄长剑递到她掌中。
徐安爬过来死死抱住战星云的腿,“求殿下……”
抬腿一脚将人踢开,战星云紧握长剑,一步步逼近徐氏。她一语未发,扬手便是一剑,那妇人颈间顿时血流如注,眼睛突着还直直地望着徐安,就那般倒在地上,抽搐一阵没了声息。
徐安先是开口,却在极度哀伤中并未发出声。无力地张着嘴,爬向血泊。直到双手沾上那妇人的血,直到确认徐氏再也起不了身,这才悲凉地嘶吼出声,“娘……”
这声音透着彻骨地悲凉,穿透沉沉云天,惊走一众飞禽,却无哪路神佛愿降下恩泽救一救他。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后转过头,盯着战星云,一双眼虽有些红却没有恨意,面上表露着屈服。
战星云饶有趣味地朝他走近,就着尚且染血的长剑直指徐安咽喉,“想活还是想死?”
“活。”徐安跪直身子,哑着嗓子答。
长剑循着徐安的衣襟滑下,战星云手上用劲儿挑开他的衣裳,像是得了有趣的玩意儿,一剑一剑将他上衣褪尽。
“做本王的奴,好不好?”
“好。”
徐安这一刻很清醒,死了便什么也没有,活着他还有复仇的机会。况且失去了娘亲,他还有祖父祖母,他不敢再惹这喜怒无常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