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最初二人并不相识,在宫中也是主仆关系,姜淮亦未感觉过裴璟对她这般冷淡。
初初见了她,裴璟总是浅浅一笑,笑里没有多少真心,只因他被皇后教养得极好,对所有人都是这淡淡的温柔。
再到她来萧山表白心迹,她只见得到他眼里的深情与温柔,时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可受多了他的爱,此时此刻却见他站在远处不肯过来,眼神中尽是怀疑和防备,姜淮心里受伤,却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还是先主动走去,拉着男人的右手。
以前只要她碰到他的手,他都是紧紧牵住的,可今天不一样,男人任她拉住却没有回握过去,明明是大热的天,偏偏那手出了冷汗,凉阴阴的。
姜淮欲言又止,不肯说话,裴璟一瞧见那表情,心里更是凉了一大半,再次问她藏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这个疑惑真是藏了好久了,久到他差点忘了,可事实是,该面对的总会来的。
或许现在是说出想法的最好时机,可女人还是有点不敢确定……尤其是看到那双冰凉的眼睛,她不敢赌裴璟会为她放弃多少。
男人笑了,却是惨然不已。
“你……来宣州,是有事找我吧!”
姜淮看他,慢慢点了点头。
“你说吧,我听着的。”心已沉到谷底,裴璟突然想起在宣州见到姜淮的情景了。
初见故人,满心欢喜。
可现在……怪不得啊,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突然来宣州本就怪异,只是我自欺欺人罢!”
上头是皎皎明月,与他如玉的脸庞相互呼应,月光清冷,一层光芒洒在身上,更让他如天上仙子不可追随,姜淮握着他的手,却觉得裴璟早已不让她抓在手心,只颤抖着声音道:“清卿,陛下病了,病得很重很重,他想让你回家,回上京城去。”
原来如此。
他嘴唇一弯,慢慢轻轻地往后退了几步,那手也从姜淮温暖的手心里挣脱出去。
“回家?呵,我和母亲都被父亲抛弃了,哪还有家?”
兜兜转转那么久,原来,只是要他回上京啊!
怪哉怪哉,既已将他除去皇籍,贬为庶民,如今怎的要他轻易回去了?
姜淮清楚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抗拒,却只能把陛下的思念都告知于他:“我知因皇后一事你对陛下有怨气,可是……你们是亲父子啊!如今大齐有难,二皇子远赴北地,七皇子得了癔症不擅政事,上京最是需要你!”
她主动上前,又拉住了裴璟的手:“你随我回去好不好,陛下一直在等你,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裴璟冷笑:“我只问你一句,你来宣州,是只为陛下之命,还是真的心中有我?”
他想要她说个明白,他想问清楚了,来宣州一年与他种种纠结,究竟只是为了让他回上京,还是真的如她所说,早已爱慕他多年。
谈到现在,连自己的真心都要被怀疑,这一年来,她心意如何,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姜淮又气又恼,在宫中修炼多年的气度一下子破灭,当即气得眼泪都流下来,头一次对他动手,只狠狠拍了几下裴璟的胸膛,泣道:“混蛋,你要这样怀疑我!你可知我在上京过得有多好,有陛下庇护,那些达官贵人哪个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为了你,荣华富贵我是全不要了,跑来这么个穷乡僻壤跟着你过活,你却还在怀疑我的真心!”
她也有自己的委屈,现下找了时机一股脑都倒了出来:“我十六岁时陛下曾要拟旨认我为义女,我拒了圣恩,跪了三日才让他消气,后来他要给我找夫婿,我全都不要。清卿,只因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要。”
姜淮说是生气,可这一番暗藏的表白却也安抚了裴璟的怒意,他心里晓得她的爱意,只紧紧拉着女人的手,道:“那好,那你便随我去抚云城,不要再插手上京的事了。和我去那里,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只有我们两人!”
真是诱惑啊!和他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人在,一生一世一双人,姜淮已经心动了。
即便是普通百姓家,大齐男子纳妾者也不乏少数,更不用说高门大户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无数通房。
诺言不可信,可姜淮偏偏肯信他。
她那样爱他,怎么能允许他还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呢!
裴璟宫中长大,最擅长看透人心,玩弄人心,姜淮在他面前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她一个咬唇,一个眨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男人如手持香饵的猎人,一步一步诱惑猎物进去自己的圈套:“若是我真随你去了上京,那我们以后的命运都由天子一人主宰了。
可能陛下会让我娶你,你会成为我的妻子,会为我生儿育女,我们死后俱要埋葬在一处。可是姜淮,天子、朝臣,还有整个大齐都不会允许我只有你一个人。
漫漫岁月里,你要看着我拥有一个又一个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