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明亮,将二人团团围住,也暂时吓退了狼群的进攻,它们围在火圈旁边,伏低身子不停嘶吼着,随时准备抓住空隙跳到圈里。
果然,就在火势小了些时,一只伏在姜淮背后的狼找到了机会,前脚划地,一个纵身向前跃去。
少女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直到听到厚重的声音在地面响起,她才猛回头,低头一看,只见一只体型比狗还要大上几倍腹部插箭倒在地上,它四脚尚在挣扎乱晃,可惜无济于事,又有一箭补来,彻底结束了它的性命。
姜淮顺着箭来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见裴璟的身影,只有一个女子手握弓箭,眼神锐利,一箭一箭射中狼群。
她认得的,是秦少音。
同伴不断死去,狼群受到惊吓,纷纷逃窜,可女子还没有放下弓箭,依旧对准了姜淮那处。
被救的喜悦还挂在嘴角上,姜淮瞧见那尚未放下的弓箭突然心生不安,难道秦少音是想在这里把她杀了吗?
又听得耳边的男子轻轻来了一声“娘的”,她蹙眉,才回望过去就见徐三化成一道影子,一跃至树上,只是他才飞跃离开,一只利箭便飞了过来,直直射到原本站着的大树树干上。
要是再慢一步……
徐三站在树枝上,一手杵着树干,不让自己掉下去。
他看着姜淮,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要被杀死而心生恐惧,依旧吊儿郎当笑道:“美人,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
姜淮没有理会,走向秦少音一边,只要不是杀她就好!
见徐三还在问话,少音对准他又是一箭,男人轻巧躲过,大声骂了她一句疯婆子才离开。
这样子,俨然是熟人了。
果然,才走近来,秦少音便质问姜淮,如何会与徐家匪徒在一处?
姜淮哪里认得那人身份,只是见秦少音口气不太好的样子,想到之后或许还有求于她,还是耐心道:“我不知晓他的身份,只是在林中偶遇罢了。”
少音一副很是怀疑的样子,上下看了姜淮一眼,冷冷说了一句走吧!
她脚速很快,又从小在山间活动,熟悉山路,是以走得很快,少女怕又遇到狼群,只提起裙子,闷声不语小心跟在后头,等到了平地,路好走些了,才追着人问裴璟在何处。
“我们是分头行动的,他去徐家寨找你了,我来吴山这边找你!”
她孤身一人来,还是深夜,可半点没有害怕的样子,姜淮不免佩服许多。
“我现在先送你回我家。你没有武功,要是被人捉到可就不好了。”
姜淮也知道自己现下去山上找人就是给裴璟添乱,点头答应了下来。
二人走到山下,一声口哨响起,一匹黑马从不远处跑来,停在她们面前。
姜淮卯足了力气才翻到马上,前面坐着的是秦少音,她一上马坐着,就闻得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
少音没说话,拉着马缰便跑。
她们一起回到城中,待少音出示了令牌才得进去。今夜城中三成士兵出动,为防其他匪徒下山袭城,秦关又加强了防卫。
才把人送到家门口,少音就骑上马去,欲要离开。
谁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裴璟尚在吴山,她想尽早去帮他。
见她要走,姜淮在后轻声喊道:“你要去哪里?”
少音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这女子,只是也由不得她了,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时,她突然一阵头晕,竟从马上摔下,昏迷之时,只看见一个人影朝她跑来。
半夜,宣州城内,一朵蓝色的烟火在高空炸响,惊得人们从睡梦中醒来,有好奇心重的孩童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趴在窗边看是何物。
寻常日子里也只能见到黄色、红色的烟火,蓝色的,倒是头一遭,新奇得很。
府上的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他娴熟地剪开秦少音肩侧衣服,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只是上头
的伤口再次裂开,大窟窿般大的黑色的痂痕上冒着细细密密的血点,而且越冒越多,一条血迹顺着肌肤流到了胸襟。
疤痕旁边的肤色也是不对劲,乌黑一片,约莫有手掌一般大。
“都说了这段时间不准再用刀剑,不准再骑马,怎么就是不听,现下好了,又成老样子了!”
大夫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骂着人。
姜淮进来里屋便听得大夫这番言语,她走近一看,见秦少音满面细汗,蹙紧双眉,极为痛苦的模样。
“我瞧她这伤口很是严重,只是止血怕是治不好。”
大夫叹气:“余毒未清,所以伤口一直好不了,那刀戳得又深,现下虽保了一条性命,可是难以治愈。”
姜淮想到了在吴山那一幕,若非秦少音那一箭来得及时,她恐怕已经葬身狼腹了。在山上便多次用箭,又骑马送她回来,这旧伤怎能不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