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玉感知到她的灼灼目光,没有抬眼,勾唇一笑,手指从她的腕上挪开,悠悠开口,“姑娘火气过旺,是失于调和,还是早日成亲为好。”
林逢月思绪回转,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羞耻感从心口蔓延开来,脸上涌上一抹红晕,愠怒着开口,“你……”
苏景玉手肘撑在小几上,宽阔的胸膛一寸寸向她靠近,生生逼回她唇间尚未吐出的字眼。
林逢月本能地想向后躲,又不想气势上被他压了去,僵直着脊背强撑着不让寸许,心跳已然快了几分,平放在小几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苏景玉鬓边一缕碎发散落在她越发红润的面颊上,漾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扑在她耳畔,酥麻感瞬间遍布全身,耳边低沉绵软的嗓音暧昧惑人,像是搔在心间。
“洞房之夜,露滴花开,销魂蚀骨,必能化去姑娘心中火气。不过还是要节制些,免得纵欲伤身。”
林逢月怔愣了一瞬,一抹绯红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后,无尽的羞恼和怒意从心底翻滚而出,再也压抑不住。
“苏景玉!”
她忽地站起身,圈椅被挤得向后挪了寸许,地毯绵软,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却碰倒了一片被喝空的酒壶,彼此撞击的当当作响。
林逢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砰砰的心跳像是每一下都撞击在胸骨上,千百句话噎在喉间,却一句都吐不出来。
姜姃说的果真没错,苏景玉就是个嗜酒轻浮的浪荡子,她竟然会天真的以为是传言有误,或是有人刻意诋毁他的名声。
不必说,那少年转述的“破相还是破水”的龌龊言论无疑是出自他之口了,真是可惜了他这张脸!
“怎么了?”苏景玉单手撑在身侧,慵懒地倚回榻上,执起酒壶又灌下一大口,缓缓地抬眸看她,酒后迷蒙的目光中透着勾人的缠绵,“我今日已经破例为姑娘出诊了,姑娘还不满意?”
林逢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关吐出两个字来:
“无耻!”
“呵!”苏景玉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嗤笑,将已经空了的酒壶随手扔去一边,不屑地别开脸,精致的下颌骨如刀裁一般,透出几分硬朗来。
“我不过是因人施治对症下药,何错之有?倒是姑娘你,今日究竟是来找我看诊还是别有用心,姑娘心里清楚。”
“我……”林逢月被戳中了心事难免理亏,噎在喉间的斥责抱怨更是被硬生生顶回肚子里。
没错,她别有用心是真,但他嗜酒浪荡也是真,既然已经帮姐姐探得传言属实,她便与他再无话可说,回去将今日之事逐字逐句地告知给姐姐便是了!
林逢月气哄哄地从衣袖中翻出荷包,取了快碎银正要放在小几上,苏景玉当即出言打断:
“姑娘还不清楚我这里的规矩”,他适才脸上的不屑与讥讽已然消散,神情淡漠,眼睫低垂,一只手腕搭在小几的边角上,晕着红色柔光的宽大衣袖几乎要垂到地面,修长的中指微曲,沿着小几的边缘缓缓摩挲。
“我给姑娘诊病从不要诊费,而是要姑娘身上的一样东西。”
林逢月心头一颤,已经预料到他绝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果然,苏景玉悠悠抬眸,眼波流转间美的惊心动魄。
“请姑娘,把肚兜留下。”
啪的一声脆响,林逢月用力将手中的碎银摔在小几上,碎银登时弹飞过去,苏景玉忽地一转头,碎银紧贴着他的下颌边擦过。
沉吟了片刻后,他收回搭在小几边角上的手腕,垂眸悠闲地理着宽大的袍袖,自嘲似的轻笑,“看来是我诊断错了,姑娘这般火气,怕是成亲无望了。”
林逢月此时已然气的全身颤抖,口不择言道:“登徒子!嫁谁都不会嫁给你!像你这种无耻之徒活该一辈子孤身到老!”
说完愤然转身,碰的脚下的酒壶东倒西歪,行走间激起的香风拂的红纱帘幔轻舞。
什么定远侯世子,这等无耻之徒简直污了苏家的门楣!那张脸也好看不到哪去,活脱脱一只男狐狸成精了!
难怪才回京月余就恶名昭著!姐姐若是与这种人成了亲,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受苦呢!到时候十房八房的姨娘往家里抬,或是终日眠花宿柳,就姐姐那软糯的性子,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林逢月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前些年父亲拈花惹草,府中姬妾成群,母亲终日与他大吵大闹,家无宁日的画面。她不敢再想下去,快步跑下楼,只想尽快回府同姐姐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