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在学校,岑诗月一般是就着周望卷子上面的错题给他讲。
周望思路活络,对着公式多讲几遍,他在一旁嗯嗯啊啊,样子看上去是懂了,岑诗月也没多深究。
偶尔他没什么兴致听的时候,岑诗月则给他写下详细的步骤,周望兴趣来了便端详几眼。
是以,周望在这段时间下,她以为还是有所长进的。
现在,岑诗月瞧着周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整个人,以右手为垫,下巴支在上面,背成一个弧形,懒散的伏在桌面上。
一个实在算不上好的学习姿势。
左手执笔,笔头顶端咬在嘴里,时有发出牙齿跟塑料棒摩擦的声音。
本来因为时间服帖而下来的头发,又逐渐被他薅成比原来还惨烈的状态,耳边也别着一支笔。
周望眉头成结,像在思考。
盯了半晌,自暴自弃般,把笔往桌上一扔,把原本跟桌面没剩下多少角度的侧脸,彻底贴实了下去。
题目用来答题的空白处,左边只写了个解字,后面一块,全是笔尖落下来的黑点。
“周望。”岑诗月无奈道。
他鼓着脸:“机器都有停下来加油的时候,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的。”他指着桌角的电子钟,“三小时了,不能外斯特会?”
后面那句,周望说的极快,岑诗月没听懂,还以为他说的是陵川话,但她同为本地人,不应该听不懂。
“什么?”她问。
“r-e-s-t,外斯特啊。”周望张嘴说的极为自信,还特地给拼了出来。
岑诗月听完,心里默了下。
她在想,是该庆幸甲方爸爸会理论结合实际了,还是该忧伤他跑调了的发音。
“rest.”岑诗月给他重复了遍。
周望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跟着说遍:“是啊,外斯特。”
岑诗月吸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归于平静。
还是先别打击甲方爸爸的积极性。
回归正题,她揭过周望那张没写完的卷子,拿上笔,“这道题一个小时前我给你讲过。”
“奥。”他淡应了声。
“上周的卷子里也有这道题。”
“奥。”周望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顺带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水色,看得出很累。
岑诗月敲了下桌面:“周望。”
为了贴合他的角度,岑诗月的头也歪下来了点,她今天没绑头发,披在身后,鬓角别在耳后,露出两边白净的耳廓。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旁人说起来像是诘问的话,从她嘴里出来,周望平白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滋味。
周望瞥到她洁净小巧的耳垂,知道自己在臆想,岑诗月的脸仍旧薄淡的跟拢雾般,眼底迎着日光,透着净色,毫无杂念。
“老子听着呢。”周望把头支起来了点,本不想看她,没忍住,还是迎了上去。
为了欲盖弥彰,拧开桌角的糖盒,往嘴里塞了一颗。
看着看着,心里免不住飘出来一句,为什么岑诗月明明长着一张旁人勿近的脸,他居然还会觉得可爱。
岑诗月问他:“我跟你讲题的时候,你一直点头,是真的听懂了吗?”
周望有点心虚,舌尖滚着糖粒,囫囵答:“差不,多?”
她接着问:“差不多是差多少?”
就是,岑诗月说的,他一句不差的听完了,但实战还是多半不会做。
这个差不多。
自然,他没敢这么说。
“你还是先背公式和概念吧。”岑诗月也觉得急于求成这个法子在周望身上行不通,从包里面抽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他。
还是得从基础开始。
周望趴在桌上翻着,里面全是岑诗月手抄的从高一到高三的所有数学公式,再往后面点,还有物理,化学。
随口说了句:“书店不是有卖的吗,你还专门整理这个干吗?”他床上就扔着一本,昨天刚买的,就翻了一页。
“是吧。”岑诗月听他这么说,没过大的反应,伸过手,也按在周望翻着的笔记本上。
她把本子翻过一半,指着上面说:“我这个对你来说,可能详细,通俗一些。”
笔记本后半部分是她按照公式,誊写的对应例题讲解。
其他资料也会这么整理,但一般也只是意思一下。
所谓详细,通俗——岑诗月根据周望的情况,把例题分为了低中高三个档次,算是专门为周望量身定做的。
按着顺序层层递进看下来,但凡周望用点心,平时再听她讲的,不求看不明白。
少女皙白的拇指点在偏黄的树脂纸面上,更显得莹白无暇。
周望的手跟她只差了几厘米的距离,经年磨砺在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