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刚过一分,赶在闹钟响之前,岑诗月被一通电话叫醒。
话筒那头是个清丽的女声,比岑诗月这个年纪的要略沉些,带着年代感。
那人问:“是岑诗月同学吗?”
岑诗月睡的半梦半醒,在意识彻底被唤醒之前,她率先想起的是那半截,未做完的,荒诞的梦。
梦里,下午在网吧厕所门口围堵她的黄毛,变成了周望。
周望穿了件紧身皮夹克,往日散落在额前的刘海,全部用啫喱膏抹了上去,成了个油光发亮的飞机头,嘴上还叼了枝玫瑰花。
他呲着牙,扯着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往岑诗月脸上凑。
他甚至还即兴来了段花手。
一边摇,一边说——
怎么样,小爷大金链子亮吧。
要不加个微信玩玩,以后爷带你做全陵川摇花手最靓的仔。
……
醒来之后,岑诗月打了个寒颤,发现是昨晚睡觉,窗户忘记关了。
风吹着纱帘飘飘然,晴天娃娃尾端垂着的铃铛,叮叮清脆的响。
岑诗月给了自己脑门厚重的一击,她真的是疯了。
“是岑诗月同学吗?”搁在枕头上的手机,听筒里面有人在叫她。
岑诗月才想起来她是接了个电话的。
“是我。”
“是这样的,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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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诗月下了车是一路跑进警察局的,她体育差的不行,到的时候已经都快上不来气了。
额前也积了层薄汗,碎发翻飞。
岑诗月只来得及囫囵摸了把脸刷了个牙,衣服鞋子都是随手套的。
浅蓝色的T恤,跟黑色的裤子,看起来有点辣眼睛。
还好她衣柜里面都是些浅色的衣服,没有搭配出黄绿红的经典之作。
大厅分了两拨人,一边是周望和孙泽明,旁边还站了个踩了恨天高的知性女人。
另一边的座椅上躺了七八个人,各个身上都挂了彩,盯着周望的方向,眼神个顶个的幽怨。
中间有个人岑诗月瞧着眼熟,但因为他此刻惨不忍睹的面相,一时间难以分辨,等瞟到他脖子上已经掉漆严重的金链子的时候,岑诗月再结合他那一头黄毛,总算知道是谁了。
周望原本是单腿躬着靠在凳子上,眉间燥意浓郁,后见岑诗月走了进来,他神经反射般站起,“你怎么来了?”
岑诗月还未答她,周望旁边的那个女人开了口。
“我打电话叫过来的。”
地板上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底击打的声音,回响在厅内。
岁月在女人脸上留下的痕迹感很淡,更多的是历练过后的丰韵。
岑诗月第一次见周望那张优秀基因交融后的脸就知道,他父母不会长得太差,今日一见发现,果然漂亮的事物诞生,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径直走到岑诗月面前,朝对面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霍思协,周望的妈妈。”
周望的眼睛跟她很像,一双含情眼,溺了无数人。
只是周望的眼睛情绪分明,一眼就窥得到底,霍思协的眼底多藏了一分凌厉,是她久经职场的习惯。
霍思协在电话里面大概跟岑诗月说了下事情经过,现下岑诗月没太大的反应,平缓气息后,大方同她握了手,“我是岑诗月。”
旁边的周望在被两人熟若无睹后,自然情绪降到冰点,朝他妈生气,“您不要给我班上的同学都发个请帖,随便再请一支乐队过来助助兴,观摩观摩您儿子二进警察局伟绩?”
自己生的,霍思协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睥了眼他,嘲道:“你还晓得丢脸,二十岁的人了,还跟未成年一样,打架,你牛的不行啊周望。”
“所以要干吗?”周望问。
“我就想知道……”霍思协说道这里顿了下,目光上下打量了岑诗月几眼,然后再缓缓吐出几个字:“确实长得好看。”
确实长得好看。
岑诗月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好像有点意有所指。
当时周望他妈在电话里面说是周望聚众斗殴又被抓到警局了,原因好像还是因为感情问题,而且特别强调她得到场才行。
看现在这样子……
如果说,当你有一个长得十分之不错的男同桌,连着两次打架斗殴之后进了警局,审了一通之后发现。
嚯,导火索还是他妈的情债。
这时候你接到了一通来自他妈的电话,以及现场的审视逼问。
请问你怎么做?
岑诗月脑子思索的很快,当下否认:“阿姨,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霍思协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又问:“我想的哪样?”
我们是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同桌关系。
而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