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枝脊背僵直,警惕地望着萧玦。
“你要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之大,几乎将她的下巴捏碎,“五年未见,如今你的容色比以往更甚。”
辉煌的灯火被萧玦挡在身后,大片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压抑感排山倒海般地向她灌来,就像回到五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那个雨夜,他在漫天阴影里用力地扼住她的脖颈。
她下意识地扯着他的手想逃离桎梏。
只可惜挣扎半晌,不过一场徒劳,他的手未有丝毫松动。
萧玦忽然向她靠近,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惊慌失措之下,她拳打脚踢阻止萧玦靠近,嘴里胡言乱语道:“三爷,要是真论辈分我可是您长辈,您是主子,担不起您叫我一声庶母,但是您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眼前的人似乎深吸了口气,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又使上几分力。
“闭嘴。”
识时务者为俊杰。
翩枝知道这位爷的性格,为了自己的小命,她听话地闭上嘴。
他冷冷地笑笑,手腕用力迫使她抬起头,她的鼻尖几乎要与他的唇瓣撞在一处。她惊讶地睁圆眼睛,猛地把头一缩,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地撞在一处。
萧玦漆黑幽深的瞳仁就在眼前。
清澄如镜,翩枝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一时间,头顶的苍穹好似落了下来,辉煌的灯火把冷月的寒遮挡在外面,视线渐渐模糊之后,萧玦清澈明亮的双眼仿佛幻化成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她心底明明怕极眼前的男人,可是他的双眼,却仍然有蛊惑她的能力。
神志回归之后,她霍地用力推开他,慌乱地起身站到离萧玦较远的角落,手足无措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背对着萧玦不让他窥见自己的情绪。
身后的萧玦一声轻笑,“不必故作姿态。”
用接下来的这句话轻而易举剜了翩枝半颗心,“你以为我会碰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一个被首辅碰过的女人?”
翩枝整理衣衫的动作顿住。
身影微颤,背对着萧玦。
半晌过后,她毫无异议地认同他说的话,“是,三爷说的是。”
好似全然没有羞耻心。
可人怎么会没有羞耻心呢?
只是她又能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兴的性命还悬在刀刃上,她不能坐视不理。左不过就是些言语上的羞辱,被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这些年苏姨娘时常与她过不去,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要是都往心里去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现而今对她最重要的。
是沈兴的安危。
不待萧玦回应,她转身斟了杯茶,恭敬地奉到他面前,“三爷既然让我来上善居,就代表您愿意施以援手。还望三爷明示,究竟要我怎么做,您才肯救沈兴。”
他没有接过茶盏,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姨娘今日是怎么求首辅的?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只会动动嘴?”
她听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默了一瞬,屈膝跪在他面前,压下胸腔的酸涩感将茶盏高举过头顶,语气诚恳地祈求道:“求三爷想想办法,救我弟弟沈兴一命,您的大恩大德我来日定当回报。”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跪在地上的模样。
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接过茶盏捧在手心,一下下拨弄茶水,引一团碧绿翻腾。
“任何事你都愿意做?”
她怔愣一瞬,踌躇片刻,不敢随意承诺,便试探性开口。
“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事。”
他笑了一声,并未言语,放下茶盏起身下榻。
一瞬之间,空中弥漫的清冽酒香也随着他一同离开。
萧玦没说起,翩枝只能继续跪在地上,目光下意识去追随他的身影。
半晌过后仍不见他说话,她有些心急,忍不住出声询问。
“三爷您——”
萧玦侧身望向她。
一瞬间,漫天华彩似乎都落在他的脸上,雕花窗镛涌进一阵早春的夜风,将他的发吹得微微扬起。
他的身型看上去略显单薄,外衫松垮地披着,垂下的袍裾有几分飘然欲仙的味道。长身玉立地站在烛焰黯淡的次间里,再加上屋外惨淡的月华,周身烘托出一道暖融融的光圈,将他的容貌勾勒得更令人心驰神往。
不待她说完,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方红木盘。
“不知姨娘可曾听闻过美人背。”
她微怔。
美人背她自然听过。
美人背,字面上是指美人的背。
肌肤如脂玉为骨,这样的美人背观赏起来令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