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软枕之上,挥了挥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太后不屑地撇了撇嘴:“孽障。”
温憬仪不喜欢室内压抑的气氛,站在门廊之下抬头望月,心中沉甸甸压了许久的包袱终于在今夜放下,她只觉浑身轻松,连月亮都显得如此皎洁可爱。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望去,是温洳贞,被两个一脸严肃刻板的年长嬷嬷寸步不离地跟着。
二人目光交汇,温憬仪道:“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语气平静疏离。
温洳贞勉强扬起嘴角,尽管笑容有些惨淡,但还是不失高傲:“我会好好和他过日子的。”
温憬仪颔首,不以为意,退到半边让出路来。
她如此冷漠的态度,有些刺激到温洳贞:“你不恨我?”
这话才奇怪。
温憬仪道:“我用不着恨你,今日之事后你不仅名声不复,还伤害了最疼爱你的人,已经尝到恶果,只盼你自己别后悔就好。”
温洳贞一窒,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身后两个嬷嬷已经不耐催促:“公主,太后和陛下命你闭门思过好好学规矩,你不能在此多话了。请你即刻回去,别让奴婢们难做,否则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温洳贞恨恨回头瞪了她们一眼,两个嬷嬷铁面不为所动,她只得耷拉着脑袋朝前走去。从前她身上的风光,此时零落得一点不剩。
她今日伤了太后身边的秦姑姑,那可不是个善茬。这往后她学规矩的日子,恐怕会很难熬。
温憬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慨叹,温洳贞只见别人所拥有的锦绣风光,却看不透那皮子底下的心酸不易,才会做出这买椟还珠的蠢事来。
她们走后,不多时,宣晟也出了正堂。
月色清辉如流霜,倾泻在温憬仪身上,令她整个人看起来似有微光焕发。
她下颌微抬,目光凝在那轮明月之上。
宣晟不由驻足,静静打量着眼前这幅画面。
闻声,温憬仪回头看来,见是宣晟,她嫣然一笑,风华无限:“师兄。”
有温柔的夜风徐徐吹来,撩拨起她的乌发,衣袖裙摆随风摆动,月华在她周身流转,令人疑是月下神女,将要凭虚御风而去。
宣晟应道:“嗯。”
而后他走上前,站定在她身边,道:“若是不困,一道走走吧。”
今夜之事几番峰回路转,如今终于尘埃落定,温憬仪心头情绪几番起伏,着实不困,她笑吟吟道:“好啊。”
二人便沿着栽满了月季花的石子路缓缓散着步,月光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投射出斜长一条。
温憬仪道:“师兄,我好开心啊,婚约终于解除了。”
她声音里的欣喜都要满溢而出,宣晟当然察觉得到,他的眉目也变得柔和起来,回应她:“臣答应郡主的事,幸不辱命。”
温憬仪忽然顽皮:“师兄想要什么奖励?尽管开口,只要我有,不会拒绝。”
宣晟不免回视她,清亮月光将她投射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淡淡道:“臣自然有想要的,不知郡主愿不愿给。”
温憬仪从他认真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温沁的打趣之语,心跳不免悄然加快。
她慌乱逃开目光,胡乱应道:“陛下又赏赐了我那么多东西,我才不会小气。”
她自然知道宣晟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可是她不敢顺承着他的话语继续往下说。
闻言,宣晟默然不语,只踱步向前。
温憬仪不由暗暗后悔不该起这个头,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师兄,今日竹林背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吗?虽然你没有提前告诉我,可温洳贞和赵明甫被抓到的时候,我竟然毫不惊讶。”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方才冰冷了些:“竹林背后是一处荒废的假山石,我不过是命人为他二人幽会提供了一处好地方罢了。”
师兄还是如此,做十分,只说三分。
温憬仪追问道:“可是按道理,我们在湖桥之上,距离竹林还很远,为何温洳贞的声音能如此清晰地传来?”
宣晟回她:“你何妨将他们当成一出戏看。”
当成一出戏?
温憬仪不解:“这是何意?他们确实像戏里演的才子佳人一般花前月下相会……”说着说着,她猛地伸手拉住宣晟的衣袖,不可置信:“莫非,他们四周有戏台?”
戏台之下,往往会设地井或水缸,用以聚音扩音。如此才能解释为何温洳贞的声音会传那么远。
宣晟被她拉住衣袖,只得驻足看她,道:“没有戏台,但在假山石下挖了地井,地井中空可传声至远处。我又命人在地井间设了几口水缸,地上的人说话时便会引发水缸共鸣。他们幽会之处十分隐蔽,自然不会压低声音说话,只需正常发声,远处便依旧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