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晚吧？”军官向电话那头的人确认。
半晌，那边传来轻微的应答声。
“水月，”军官抿了抿唇，试探道，“那你需要我回来……帮你拔刀么？”作为武器库的载体，如果离契主太远，契主没有办法化出武器。
“不用，凛。”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一点哽咽的喑哑。
军官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道，“也对，只要阿芙娜不对你动杀念，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我猜她不会动那种念头的……”他以尽量放松的口吻来说话，但内心却默默为对方捏一把汗。毕竟在那个有关小狼女的赌约里面，对方的认知是如果不杀掉水月自己就会死去。即使她和水月之间维系了十几年亲情的羁绊，但那这种关系或许会如同一块一直放置于冷冻层的冰块，尽管在适宜的温度里保持着稳定的坚硬，可一旦放于常温之中，几分钟就会化掉。他相信水月自己也明白，这种副格分身背叛她的可能性很大。
可他不愿意再去向对方提起这一点，于是转移话题地问：“那你会给她准备成年礼吗？”
回答他的是不出预料的沉寂。
手机沙沙的磁音在两人的耳畔间交替着。深沉的静默里，那头开了口：”
“如果她动杀，那么她的成年礼——”
“会是一场公正的决斗。”
……
傍晚的天景美得艳丽，霞光火一样地烧着，显出奔放的热烈。等到夜色四合的时候，太阳将温暖的怀抱收敛起来，这份热烈便渐渐化作美人迟暮的哀戚。
阿芙娜今天回家比往常早些，吃完饭洗完漱之后，主动到父母的卧室，拉着水月要她陪着自己睡觉。紫鞍本来想要阻止，可水月用眼神给他一个示意，叫他安心一些，不用担心。随后便跟着女儿进了卧室。
“我今天有点心慌，妈妈。”小狼女从上初中开始就变得独立起来，越长大越不爱依赖人，此刻却是破天荒地枕着水月的手臂，纤长的身形半蜷在她怀里，轻声地坦白着自己的心绪的烦乱。
水月本来以为对方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来，但没想到又听她忸怩地坦承道自己之所以心慌是因为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男生。水月立即反应了过来——原来她在说那个长着绵羊角的少年，她又倏忽地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孩子也有了青春期里恋慕别人的烦恼。
小狼女说男生的心意她也能感觉到，并且自己也会不自觉地给他回应，但高考在即，她又害怕彼此之间的这份喜欢会影响到双方的学习。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妈妈，”她微红着面颊，默默说，“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好在意；他上课坐在我前面，我看他的背影也能看一节课……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只是坐在我对面好好地呼吸着，我就已经非常、非常的满足……”
情窦初开的少女向自己的妈妈分享着这份青涩的爱恋，沉浸在这份旖旎朦胧的情绪里，不知不觉地说了许多话。水月静静地听她倾诉，并不去打断。
小狼女说着说着，忽然间想到了自己担忧的那个问题，微笑的面容苦了下去。
“可是妈妈，”她仰头盯着水月，小声发问，“如果我因为喜欢他而耽误了成绩，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呢？”她还说她同样也不希望对方的学习受到干扰。
水月摸着她的耳朵，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才好，但是你刚才说的那种感觉，就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不得了的感觉，我也熟悉的很……”她正要再往下说，突然被女儿打岔地问：“是爸爸吗？”
水月笑着点头，温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啊……”她说完，又讲回之前的话题，“不过我没有你这种学习的烦恼就是了，因为我遇见他的时候，是在一个很特殊、很特殊的情况下……”看着孩子来兴趣的眼神，她避开了某些对这个世界来说过于离奇的因素，细细回想着那些和紫鞍相遇相知、相伴相守的时光，一面挑挑拣拣，一面又如数家珍地讲给她听。
“所以啊，”她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叫你去放弃这份喜欢；不过呢，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脑海中飘转着无数飞花似的记忆，她告诉女儿，“真正的喜欢不应该是打搅和侵犯，而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相互成就的守护与陪伴。”
她说一时的喜欢只需要心动，但长久的喜欢需要责任。
“长久的喜欢是爱么？爱是责任吗？”怀里的人突然问她。
“大概是的。”水月沉思片刻，说，“我认为长久的喜欢是形成爱的必要条件之一，而爱是带着感性的责任。”
“那朋友的、家人的爱也是这样的吧？”小狼女默默地呢喃，“除了想要一直一直地喜欢他，我同时也还爱着我的朋友，爱妈妈和爸爸。”
水月低头看她，瞧见她头上的两个发旋和一撮呆毛，喜欢地摸了摸。“谢谢。”她对孩子说。
孩子疑惑地“嗯”了一声，好像没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