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那双碧绿的眼眸再次闪烁出光采,对着水月说了声“谢谢”。两个人走在厚软的草地上,刚开始只是静静地走着,并不说话,后来水月主动开口问起对方来到这个国度的时间和在这里生活的经历。对方一一地回答,平静的脸孔上偶尔露出倦怠的表情,时不时地轻轻叹气。
水月听着她诉说,握着手里铁链的链头,似问非问:“所以你讨厌这里的一切,厌恶这里的丧尸,怨恨被剥夺了行动上的自由。”
她认为对方之前在地球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会对这个王国产生自然的排斥感。
但少女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全是你说的那样。”
她告诉水月:“我其实没有像你说的那样这么讨厌这个地方,我只是常常地觉得……寂寞。”她说这样的寂寞不来自于她被限制的行动,而来源于她作为人类的烦恼。
“老实说,我以前没来到这里的时候,心情也和来到这里以后差不多。”
“可是你被这条链子束缚住了。”水月说。
对方对她的说法表现出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
“其实我会被戴上这条链子不是因为公爵的女儿想要控制我,”她平淡地说,“我会被戴上这条链子是因为我之前不小心在街上跟她走丢过……那个时候我在大街上流浪了七天,饿得几乎快要死去,还差一点落进了非法抓捕小型人的丧尸手中,所幸后来终于被她找到,之后她就限制了我出门的条件。”
水月听完,嘴唇微微抿着,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对方又默默道:
“而且以我现在小型人的体型看来,公爵城堡的地界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片我很难走到尽头的森林,我想我并不是对我现在被剥夺了行动上的自由而有所不满,我有时甚至认为我应该知足……毕竟我在从前的社会里总是按部就班两点一线地做着大多数人都在做的事情,连像现在这样的生活都没有过。”
她将头偏转过来,看着水月,突然地问:“其实一个人身上就算没有看得见的锁链,也有很多看不见的对不对?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黑洞就好像我们的父母,在我们无法选择的情况下将我们随意地带来到一个世界,然后这个世界便以特定的规则捆绑住我们,限制我们想要做的不合常规的一切,限制我们……心上的自由。”
她哀叹一声:“我觉得所有的世界都病了。”
水月对她的说法有一些共鸣,但并没有表示出认同的态度,“所以你觉得,”她默默地总结道,“你现在的生活少了激情。”
对方沉默着不说话,拿承认的眼神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苦笑着说:“所以我有时候会想着做一个颠覆世界的、或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水月笑了笑:“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少女调侃她的语气像是已经当过“英雄”了一样。
“当过啊,”水月微勾嘴角,“你所说的英雄。”
少女一愣,过了半晌打趣地问:“滋味怎么样呢?”
“感觉不赖。”水月眯了眯眼睛,看着对方被逗笑的脸颊,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话。
“所以,”少女笑着问她,“比起臣服于世界你果然还是更想去拯救世界吧?”
水月摇头:“并不。”
“那么你想——”
“抽离于世界。”
水月停下脚步,在对方奇疑地眼神中无奈地耸了耸肩:“其实我觉得很多时候,世界都不需要谁来拯救,它自有它运行的规律。”
“虽然我之前的确做过一回英雄,而那个世界看起来似乎也因为我而得到了改变,但仔细想想,好像我不当这个英雄,它最终也还是会走向一个符合它运行规律的结果。”
“而且就算我不当这个英雄,也总会有别人来当。我只不过是在追逐自己利益的途中做出了顺应时流的选择,也顺便实现了一把心中认定的正义而已。”
少女的眼眸泛着惊奇的辉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似乎认真听起她的话来。
水月对她笑了笑:“人不可能没有烦恼,这是一种诅咒,也是一种挑战。而战胜它的最好方式就是守住心的安定。”
“换句话说,每个人的一颗心,都是一个独立完整的宇宙。你不用强求改变外在的力量,但必不可失守护内在的决心。”
她说完以后,温柔了面色,朝对方祝愿道:“总之,我希望你快乐一点,无论身在何处。”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幽幽地说:“我现在相信你或许真的做过英雄。”
水月挑了挑眉,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
两个人往回走,走到了公主铺设的野餐垫旁。
此时的公主正和朋友聊到给小型人戴锁链的问题,她认为戴锁链并不是一种明智的举措,觉得这样会伤害到小型人脆弱的内心,但她的朋友因为之前遭受过与自己的小型人走丢差点找不回来的阴影,因此并不采纳公主提出的解除锁链的建议,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