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一行跟随的商队是一个由二十几队零散行商临时组成的互助型团体。商贾及随行人员大约有二百七十人,运货的马车二百辆左右,驮马约一百五十匹。出于安全考虑,还雇有五十名佣兵,看上去大多是刀头见过血的狠角色。
至于请佣兵的费用,自然是由各位老板按货物数量酌情分担。洛飞有十辆车,但是因为自带了十一名正规军规格的强力护卫,所以按规定只需要象征性缴纳一千钱的保护费。
这样的话问题不大,洛飞也懒得计较自己根本不需要护卫之类的问题,大手一挥,付款入群。
因为近年来汉中局势混乱,周边贼匪横行,过往商队被劫者十之八九,加上北方山道崎岖难行,所以各位老板稍作商议就达成了一致。商队将向东绕路前往巴郡,然后走水路直达荆州嘉阳渠再登陆向北进入南阳,接下来洛阳就遥遥在望了。
向东的路径果然相对安全,一直到八天后商队在江州上了货船,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波折。
没有袒胸露怀的强盗跳出来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也没有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恶霸调戏。
甚至就连天公都格外照顾洛飞一行,一路上艳阳高照,顺风顺水。
非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那就是洛飞发现自己居然晕船!虽不至于吐得天昏地暗,但头昏脑涨、精神萎靡却是跑不了的。
因此洛飞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盘腿坐在甲板最前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吹着和煦的江风,懒洋洋地看着江岸生机勃勃的初夏美景,胸中的郁结之气倒也舒缓了许多。
靠近岸边的江面上,一艘小渔船正在撒网捕鱼,更远一点的位置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女人在洗涤衣物,几个小孩在江岸上追逐嬉戏,时而又像几条海豚般一个猛子扎入江水中。
江岸边上当然是没有房舍的,这些应该是附近村落的居民,世世代代在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的生活。
在这弹丸之地,你不为人知的降生,不为人知的长大,不为人知的结婚生子,到最后不为人知的躺进后山一个狭窄的土坑长眠。
再过几十年,你的孙辈变老了,糊涂的脑子再记不得太多事情,你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唯一痕迹只剩下那块字迹已经无法分辨的墓碑……
“哈哈!云书,你果然在此!”
乐呵呵的叫嚷声在洛飞背后响起。
正在冥想(魂游天外)的洛飞被吓了一跳,虽稍微有不爽,但出于一个偶像男神的自我修养,再不爽也得随时随地保持住自己的翩翩风度!
无奈地缓缓站起转过身去,便看到与他搭乘同一艘货船的菜包子正欢快而迟缓的向船头滚来。
菜包子,当然只是洛飞给人家取的外号,此人姓蔡名苞字言恒,荆州人士,整个人长得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看上去颇有几分富贵相。
也确实很像一个大包子。
幸好这年代还没有包子这种玩意儿,所以蔡苞对于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只当是个具有蜀地特色的昵称罢了。
话说这个人如其名的家伙今年不过才二十有四,也不知道一身肥膘是怎么养出来的。
更让洛飞惊诧的是,这个跟自己一样贩货跑商的蔡苞居然是荆州豪强蔡家的直系子弟,堂堂蔡瑁的亲兄弟!
只是因为此子从小耽于吃喝玩乐又吃不得苦,以至于成年后文不成武不就,加上本身又是个喜欢游历四方的好动性子,所以家族并未给他安排什么职位,由得这浪荡子跟着家中商队走南闯北,最终成功退化为一个在家族中毫无存在感的商贾。
“呵呵,是包子兄啊”
洛飞淡淡一笑,无精打采地拱手为礼,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
“哈哈,都三天了,云书仍未适应这行船之苦么。好在船队午后便可抵达江安渡,如无意外将泊岸补给并休整一晚,明晨再行上路。到江安后云书便可登岸缓上一缓了!”
蔡苞性格很是热情豪爽,大咧咧地拍拍洛飞肩膀以示安慰,语气满是关心,却也不乏嘲笑他太过娇贵的味道。
“包子兄这是专门过来看小弟笑话来了?”
洛飞实在没精神怼他,有气无力地抱怨一句便自顾自坐了回去。
“非也!只是这两日洛兄弟传授的那套阿伯数字以及运算之法实在太过玄奥,愚兄仍有许多不解之处,还盼兄弟为我解惑!”
毫不顾惜身上华贵的长袍,蔡苞学着洛飞的样子一屁股坐在潮湿污秽的甲板上。同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涂写得乌七八糟的绢帛来。
蔡苞不愧是个合格的商人,对数字有着天然的敏感。
自从他偶然在洛飞这里接触到阿拉伯数字以及比以往简单快捷了无数倍的加减算法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沉迷其中,在船上这几天只要得空便会跑来向洛飞取经。
洛飞对这些跨时代的知识倒是从来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