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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废后这般模样,皇帝心中火气稍缓,嘴里却不依不饶地训斥道:
“你还要不要脸?日前为魏弦京那孽种不惜在朕面前假作服软,如今他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萧锦秀,朕告诉你,待朕捉住那孽种,断不会给他留有全尸!”
“我早就不叫萧锦秀了。如今我叫童漪秀,这是皇上亲口赐名,如今怎就…”
“你还跟朕倔!”
皇帝骤然被顶撞,暴怒不止,猛然将废后甩到龙案上,附身掐住她的肩膀,喝道:
“你不想让那孽种活了,是吗?是不是?只要你一句话,朕明日便叫人将那孽种的骨灰带回京来!朕说到做到!”
“皇上!”
废后闻训抬起脸来,正赶上一滴浑圆的泪珠子顺着她潮红的脸颊滚下来,混着雨水一道流进她散开的云髻里。
“我已进宫多年了,前尘已了。无论是萧锦秀还是魏弦京,和冷宫中的童漪秀有何关系?如今皇上与我提他做甚?他身负重伤又下淮南,即便是有侍卫拱卫,死在半道也属常态,而今纵然下落不明,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皇上御及天下多年,难道如今还要因一弃子的下落而烦心吗?”
“你演什么?!你跟朕跟前儿演什么!”
皇帝不仅没有为美人落泪的姿态而动容,反而像是被浇了油的烈火,心中怒火更盛:
“你当朕不清楚你死性不改,反骨未消,至今还妄想逃离朕身边儿?当年朕不过是诛杀几个叛党,你便寻死觅活,要葬身火海,连朕的面儿都不肯见!你当朕不知道你在冷宫和朕僵持多年,不过是为了那孽种的一条性命。若不是那日朕在你宫门前杖责那孽种,你到死都不会求见朕!”
他说着,伸出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掐住废后的脸。皇帝并不嫌弃废后那张混了雨水和眼泪的湿漉漉的面容,直掐着废后让她半个身子都贴在了龙袍繁复的纹路之上。
“皇上,皇上…”
废后的眼里又滚下几滴泪珠。深宫独居近十年,她完全失去了曾经属于萧锦秀的那柔韧强健的身躯,反倒长成了皇帝极为喜爱的那种柔若无骨的模样。皮肤瓷白,身段绵软,手指纤纤,腰肢颤颤,不盈一握。
“求求皇上,求求征哥…给我留点儿体面吧。”
她靠在皇帝的怀里,那似乎永远无法弯折的脊骨被皇帝拖在掌中,似乎轻轻一握,便能轻而易举地摧折。
她的眼泪正砸在皇帝的手背上,那泪滴温热,散发着她身上独有的那萦绕不散的冷香。
皇帝的那颗冷硬又渺小的心脏突兀地一跳,让他的嘲讽和训斥再没说出口。他人到中年,又沉迷女色,本来到了身体不济的时候,可当他拥废后入怀,再度品尝这缱绻痴缠了他半生的冷香时,他坚硬的神志还是轻微松动,心中的火却是越烧越旺。
那一瞬,他似乎又回到了精力满溢的青年时期,身体中永远燃烧着灭不尽的炙热。
“混账…你这时候才知道丢人现眼?”
心烦意乱地,皇帝挥退了殿中伺候的奴才,挟着废后绵软的身躯行至榻边。
“臣妾知道错了。”
她轻轻起唇,抬起一张泪水未干的脸:
“魏弦京一案闹得这么大,如今他身在荒野,身受重伤,本就难以为继。我与他早就两不相干,只求征哥忘了臣妾过往,也不要在因魏弦京大动干戈了!我只愿与他断亲,此生不要再相见了!”
皇帝因她那声“臣妾”而心神颤动,可见她面儿上哭得即可怜,说出的话语还能每一句都意有所指,只为给那孽障续命,心中又是一阵欲和怒混杂的火气翻腾。
他久居高位,手上没半点儿轻重,不多时将废后苍白的脸掐得红肿。若是旁人或许不敢有半分表示,可废后却抬手去拨他的手,声音中中含着几分委屈:
“征哥…疼。”
皇帝松了手,却死死固着废后的腰背,不肯让她挣脱半分。他怨恨极了废后与他置气多年,寻死觅活不肯让他近身,而如今却做这种她几十年不曾有过的女儿娇态,只为了她那点儿上不得台面儿的柔软心思,为了那死有余辜的孽种!
若是她肯,皇帝与她早就儿孙满堂,莫说是区区一个魏弦京,她便是要她腿间爬出来的龙嗣做下一任天下之主,皇帝也绝不会有半分不允!
在皇帝心里,唯有她为他诞下的孩子,才有资格坐那皇位。
“你若不想牵扯,朕便下令将他就地赐死,从此之后,世间再无魏弦京。”
皇帝冷声说道,却骇得废后面色惨白,就连那眼尾哭出来的薄薄晕红也褪去了:
“皇上,臣妾求您开开恩吧…征哥,求你了。”
她在皇帝怀里轻轻挣动着,却不是为了抗拒和逃离,而是要下地叩首,要哀求和挽留。而这让皇帝心神剧颤,心思更加烦乱。
他心里明知道这该死的贱人企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