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河面上,总是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阿大的船孤零零的锁在石渡口,似乎是“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
许时年正低着头皱着眉烦燥的想着这个画面,鞋无意识的刮蹭台阶,掉得上上下下都是土灰。
“时年,你倒是说句话呀?”丁宁宇见许时年这光景,叹了口气问。
“说什么?”许时年可一心把赵起青按在和尚这个身份上了,突如其来就感觉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事实就是事实,似乎在残酷的耻笑他:那是两人儿,两码事。看,这方向错又啦! 想到这,许时年不由恨恨的跺了一脚,震得尘土飞扬。
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陈肖平何尝不知道许时年的心思,感同身受却也只能不动声色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左顾而言他道, “我再去听听云汀怎么说,你俩再问问无嗔!”
无嗔此时局促不安的在从也不是站也不是,抬起头来见丁宁宇和许时年进来,不由吓得低了头。光线昏暗,青灰色的僧袍,衬得脸色很是苍白。
“无嗔师傅,又见面了!”许时年才不理会这些,一进门就没好气的说道。
“嗯,是,呃……”无嗔期期艾艾,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阿大,你到底了解多少?”丁宁宇掐住关键点下手。
“是无若找来的人,我坐过他的船!”无嗔轻声说道。
“能大概描述一下他的样貌吗,如果能画出来,自然是更好了!” 丁宁宇温和的说。
“船夫是两个人,那个他们叫他阿大的,身量与我差不多高,但很壮实,带着斗笠,又背着身摇橹,我自始至终都没看到他的正脸。还有一个人,远远的立在船头,也不与人招呼,他只管撑杆掌握方向。” 无嗔那天坐在船尾,谁都不想搭理, “我就觉得那个人似乎只是来帮忙的,并不是个老练的船家。”
“船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许时年听了跳起来问。
“是啊,两个人。你也知道,要不是桥还没修好,这路程并不远,不过几个打弯。可刚进城,河岸变窄,水流一变,船就横着差点要撞到帮岸了。阿大在后面叽叽呱呱的喊着,我跑上船头想去帮忙,还好,船头倒是一下子被拧过来了。我眼带着看到他的手,并不是那种青筋毕爆老茧横生长年干体力活的样子,反而出人意料的白净匀称,每一杆下去,都有气无力。我当时虽觉诧异,但也没有多想,只想这人大致是个新手,难怪这方向都把不住,” 那一刻,无嗔也实在是静不下心来思考, 船舱里那些烧香老太太,正东家长西家短的嘀嘀咕咕,嘈杂而喧闹。
“快,快给我描述一下这个人!” 许时年两眼放光,抓住无嗔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拿稻草。
“没看清!”无嗔被许时年扑过来的架势吓得一哆嗦,可回答却毫不含糊,直接把许时年的希望捻灭还要踩踏一番的架势。
“是男是女?”许时年这才觉得自已有些失态,放开无嗔的手臂,却不甘心。
“男的,当然是男的。” 无嗔象看怪物一样看着许时年,又似乎不忍心的补充道,“好象比我还高些。”
“时年,这算是个突破口,现在至少知道,阿大还有一个帮手,肯定不是无若,也肯定不是朱阿成。”丁宁宇打断了许时年的激情盘问。
“那么无若,我们来谈谈你的师弟,无若!”许时年这时也平静下来,还是回到自已心里这个疙瘩上。
“他父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无嗔说道, “那时我和他住一屋,有时半夜,听他在低声哭泣。”
“不是说关系并不好吗?”许时年恍惚的记得云汀说过。
“死者为大。阿弥陀佛。”无嗔不予置评,只说, “后殿的修缮也因着无若病了,不再继续,只作了收尾。 ”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的,连丁宁宇都听得一头雾水。
无嗔见两人都不说话,不由补充道,“北山寺的重建,得力于无若的父亲及本地乡绅,但一番重整后,善款所剩无几。可无若一心要修缮后殿,师父只得任由他作主,可最终还是撑不下来。师父私下也和我猜测过,无若毕竟是富家子弟,或许是还有些私房体已可以贴补。可现在他倒好,一走了之。”
原以为佛门净地,钱财私欲皆为虚妄。却不曾想,凡尘未了,终是绕不开黄白之物的诱惑。许时年这才算缓过神来,冷笑道,“所以云汀与你遮遮瞒瞒的,全是为了无若手上的钱财。”
“小的不敢!”无嗔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俯着身哆嗦着说, “本人虽愚钝,但也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要不是受难时师父收留了我,我早已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尊师在上,我等本应随伴左右侍汤奉水。师弟能干可靠,越发是我的福报。若是有错,师父则是错在听之任之,而我竟不敢有违逆之心。 ”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丁宁宇吓得急忙上前托扯住无嗔的手肘,把他拉到椅子上坐着。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