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宋清辞茫然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满是不知所措。
怎么她一出宿舍楼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说这里在拍电视剧?新闻里倒是有不少导演图便宜找大学生做群演的,可也没有直接上学校开机的呀?
她找了一会,没看到有认识的同学,也没找到摄影组,倒是被街头光怪陆离的景色吸引了。
这里应该是在拍古代元宵节场景,行人虽然衣着朴旧,却整理地干净利索,有穿圆领棉袍的,有穿杜鹃广襦的,甚至还有打赤膊舞狮的,在满城的烟火中吆喝着。
“这个摄制组不大专业呀,怎么同一个场景下穿什么的都有呢。”宋清辞暗自吐槽,北风飕飕的,天还这么冷,也难为这么多群演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多想,便被一位老妪拉住了袖子。
“嘿哟,宋大人,巧呀,您今儿个怎么有空出来看戏了?身体可好些了?”
“奶奶你喊我?”宋清辞指指自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大人”这种称呼,不是古代称呼男子的吗?这老奶奶演穿帮了吧!
老妪点头,笑得慈眉善目的,“除了宋大人还能是谁,这整个苍坪县只有您一个明府呀。”
明府,也就是古时县令,想不到宋清辞扮演的角色还是个官?可她是女生欸。
话音刚落,宋清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忽然耳中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滴答声,潮水般的记忆从头脑深处涌来。
原来这位和她同名同姓,甚至长相都一模一样的宋大人,是一名架空历史文里的角色,原身所处的朝代相当于颇为开放的唐朝,女子也能参加科举做官入仕,而这位宋清辞便是十载寒窗苦读上来的,尽管只做了西北穷乡僻壤的小县令,也兢兢业业为了地方发展贡献了一生。
在这之前,原主刚过劳犯了心疾,现世的大学生宋清辞才能进入这个位面。
俗话说的早穿皮袄午穿纱,正是这黄土坡上的苍坪县。
小县地方偏僻,穷乡僻壤的,面基不大,东厢走到西厢,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房屋约莫三千口,尽数庄稼人,也就三四个小村,正品以下的里正乡长,皆是举贤出身,与其他农人无异,也就是在乡亲间多了几分说话份量。
这里昼夜温差极大,瓜果甜美,但气候干旱降雨不定,庄稼收成很是问题,也不知道原主到底多有毅力,小小的身板,硬生生磨破脊梁,在这苍坪县打了十三口井,勉强能度日。可惜天不遂人愿,今年凛冬,井水都干涸了。
比缺水更可怕的,还有蝗灾,但这二者不仅不会怜悯苦命人,反而专挑穷人来挨。
原主上报朝廷,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反而遭到贪官打压,落得了一个危言耸听、惊扰圣上的罪名,被相国警告永世不得入京。
回忆到这里,宋清辞这软脾气的都怒了,更不用说闷在书房洋洋洒洒写了几百首讽喻诗的原主。
记忆读档完毕,宋清辞神志恢复清明,耳边是老妪焦急的呼唤,“宋大人,您没事吧?可是近来积劳成疾,还没恢复好?”
少女温和地笑笑,苍白的脸上秀丽文弱,宽慰老妪她没事。她站起身走开,随意拍了拍衣服,一瞬间有些愣神。那袖口内不显眼处尽是补丁,除去这一身官赐的玄袍,她这一身行当,和那些浆洗旧衣庆元宵的村民也没两样,她这正八品地方官都穷成了这样,那整个苍坪县的经济水平可想而知了。
好在地穷人不穷,大家伙儿十分有过日子的劲头,这元宵佳节,满是鲜红畅快的气氛。
众人跟着舞狮队伍吆喝着,用地方口音喊着独属于苍坪的号子,通明的灯火照耀着整片黄土上的大乡小阖。
“踩花灯里个庆元宵,庆元宵里个分羊羔,分羊羔!分羊羔!”
“今年的羊羔美不美!”
“美!”
“今年的羊蹄大不大!”
“大!”
“是羊羔蹄子大,还是你女人的草鞋大!”
“哈哈哈哈……该死的郎小二,又在浑说打趣了……”
这是苍坪县特有的风俗,每年的元宵节,都会把村里最肥的羊拿出来分,家家户户搬上一块肉,回家熬一锅羊肉汤,泡着馍馍,倍儿香。
众人兴致勃勃地喊了半天分羊羔,却没见有人拖着肥羊出来,一时间议论纷纷,四处窃窃私语。
“今年的羊呢?往年每个村都有羊的呀……”
“就是就是,去年蝗灾收成惨淡,咱们也就企盼着那头肥羊解馋了……”
宋清辞站在人群的最前边,也伸长了脖子看着,只见一留着长发长指甲的老人缓缓从戏台子后边走出来,走到了舞狮队伍的前边,老人伛偻着背,迎风咳嗽着,枯黄干瘪的脸上满是沧桑。
宋清辞认了出来,那位大爷不仅是十里八乡最德高望重的长者,还是她苍坪县衙的主簿。
不怪这老人家古稀之年还在任职,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