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坐在一张不太大的方桌前,季月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想刚刚,她又有一丝尴尬,几乎是在林予岑话音落下的时候,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接上了一句:“好啊。”
那感觉,有点像是生怕对方收回邀请似的,仔细想来,季月觉得,当时林予岑的表情里大概也是有几分错愕和惊讶的……
哎……真是丢脸!
季月在心里嫌弃自己的时候,林予岑已经倒好了水递给自己。
“谢谢。”季月结果茶杯,捧在手心,她很怕冷,只是初秋的夜风,她就已经觉得凉,此刻,一杯温热的水捧在手里,倒是暖暖的。
其实,仔细想来,季月觉得,这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场合。莫名其妙地自己就出来看花灯,莫名其妙地遇到了林予岑,然后,似乎前一秒季月还觉得对方只当自己是个路人甲,后一秒对方就邀请自己吃饭。当然,那句随意的话算是邀请的话……
说起来,一般来说,这种随意的遇见,就算邀请,应该也只会回说:“谢谢啊,我吃过了。”之类客气的话,哪里像自己这般厚脸皮,硬生生应承了下来,坐在了人家对面。
季月在心里嫌弃自己第二次。
“你……”季月想问,你是在什么时候记得我的,但转念一想,好像挺暧昧,万一对方追问,信息不对称,总不能对他说,哦,我高中就暗恋你吧,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你吃辣吗”
说完,季月就觉得这句话似乎显得莫名其妙,想撤回已经晚了。
“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季月低着头,假装专心看杯子里自己的倒影,随口一问,“你怎么也没有回家呢?”
季月记得,林予岑的老家也是南城,他竟然也独自留在了这里。
“家里人都不在了,回去也是一个人。”林予岑仿佛是说一句平常话一般,随意说了出来。
季月闻言,却觉得心里一根刺一般扎进心里,她知道他的生活在高中横生变故,她猜想他应该承受了很多,但是却没有料到,他的家里人……
后悔,是第一时间的感觉,她后悔自己没有分寸,问了这样一个惹人伤怀的问题。心疼,是后悔之后渐渐袭来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体会,让他这样平淡地说出“家里人的都不在了”这样的话。
而后,她又觉得惊讶,这算是人的私隐了,没想到,他竟毫不避讳地告诉自己。
“对不起啊……我……”季月吞吞吐吐地道歉,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即使是无心之失。
“没什么。”林予岑打断季月,安慰似的说,“已经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季月的头低得更下去了,就差埋进杯子里了,她暗自警告自己,三思而后言,不要乱说话。
也许是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不能说,也许是面对林予岑,自如的交谈本就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所以,结果变成,整个吃完饭,季月如临大敌般缄口不言,桌上的三两道菜也因为自己的心事重重变得味同嚼蜡。
恍惚中,季月听到林予岑似乎笑了,抬头便看见林予岑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眸子发亮,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是我脸上有东西吗?难道是范例?那可真是丢人了!”季月一边想在脸上胡乱地摸了一把,犹豫着问:“你是在笑吗?”
“我觉得很有意思。”林予岑的笑意更深了,吃饱喝足的他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眼前的季月。
“哪里有意思?”季月呆呆地问。
林予岑忽略这个问题,直接戳穿了季月:“你好像很紧张,因为你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季月忽然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就像是□□站在人前……噢……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季月忽然偏题地想到自己□□地站在林予岑面前……额……那画面让她立刻红了脸。
这复杂的内心戏,林予岑自是不知道,他只是看着季月脸上凭空多出的红晕,一时失神:她好像……很爱红脸,上次在公交车上也是这般。但不知为何,林予岑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生出了些异样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轻轻拂过心尖似的,痒痒的。
他努力辨识了一下自己感觉,发现这奇异的感觉二十多年来似乎并没有过往经验可查,便凭心安慰道:“我愿意告诉你,自然是不介意的,说来也奇怪,你问我时,我竟然没有想过丝毫的隐瞒,说起来,我可以胡乱说一个借口的,偏我没有,也算是我的不是。”
季月听他一字一句说来,只觉得心里一震,论起来,这是林予岑与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但这句话在季月听来,多了一些暧昧的成分在里面,一时她忘记了自责,只是无措地睁着大眼睛看着林予岑,一时很难消化这长长的一句安慰,尤其是那句“说来也奇怪”,一种直觉,几乎让季月的心脏都快跳出身体。
“你在安慰我吗?”季月直直地问
林予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