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皇后的神情一下子就暗淡了。
她与陛下成亲多年,陛下对她也算偏宠,但她至今也未生下一男半女。问太医吧,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给她开调理身体的药,让她慢慢来,不要着急。
可这怎么能不急呢?她嫁给陛下多年却一无所出,如果陛下愿意以此为由废了她的后位,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幸得陛下仁厚,倒还从未拿此事做过文章,反而听见她因此事自责时还会宽慰她,叫她不要忧虑,说子嗣乃是天定的,该有时自然就有了。
陛下的态度确实减轻了她一部分的焦虑,但就算她不急了,她身后的姜家也急啊,都生怕她没有皇子坐不稳这后位,让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地姜家又陷入低谷。
唉,幸也不幸,整个后宫不仅她无子,其她妃嫔也没有孩子。
不过这对她或许有一点点友好的局面,对陛下来说是却是彻底的不幸吧。
虽然陛下总是摆出一副并不在意此事的姿态,但那有男子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来传承血脉呢?
何况他还是天子,天子怎可无嗣。
那柴家就曾以后宫无子为理由,两次三番的劝陛下纳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稳定社稷江山。
呵,谁不知道那柴家安的是什么心思?他们也不过是想说服陛下扩充后宫,好趁机把自家的女儿塞进宫里,争一争这后位罢了。
她看得明白,那陛下自然也清楚他们的打算,但好在陛下似乎无意让柴家把手伸到后宫来,所以总是用国事繁忙,民生艰难的理由来推托选妃的事。
但他们很清楚,这只能换来暂时的平静,只要陛下膝下无子,那柴家就总有理由来劝陛下扩充后宫。
唉,其实后宫无子也确实有一些她的责任,她身为皇后却有私心,虽然陛下来后宫的次数少,但来也基本都是来凤栖宫的,而她这些年一直都没有遇喜,按理说她也应该劝一劝陛下雨露均沾,早日开枝散叶的。
但她没有。
她可以不去主动争宠,但她没办法将陛下往外推,她做不到。
太爱一个人势必会有独占心理,即使她是皇后,她爱的人是天子,她也无法彻底熄灭自己对爱人的占有欲。
她只能尽力克制,克制自己不会在这占有欲中扭曲从而去伤害别人。
皇后伸出素白的手接过药碗,屏着呼吸,速速地将那碗苦到心发紧的药喝完,然后将碗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真的太苦了!她真的受不了这种药的苦味!
芸娘及时地给她递上了一颗梅子蜜煎,然后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酸酸甜甜的蜜饯缓和了药的苦味,她紧皱的眉慢慢舒展,无奈又心酸地说:“这些年我药没少喝,补品也没少吃,神庙佛堂也没少跪,可本宫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呢?”
芸娘说: “快了快了,娘娘这样福德深厚的人总是会得上天眷顾的。不过是好事多磨了些,时机到了,娘娘必会生下一个天资聪颖的小皇子。”
她边说边将备在一边的香茶双手奉给皇后,让她漱漱口中的苦味。
“但愿吧。”在看不清的天意面前皇后也只能哀叹一声,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皇后接过香茶漱完口,还是觉得嘴里发苦,便又从装着蜜煎的瓷罐里拿了颗梅子吃,问:“那边如何了?”
芸娘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别人在这,便小声说:“陛下带着小秦将军去了春和宫,让他隔着屏风与长公主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有情意,还提前送了公主一份生辰礼物。但陛下似乎很不高兴,还斥责了小秦将军”
皇后没有半分意外,低眉一笑后舒展了下脖颈,神态轻松地问:“是什么礼物?”
芸娘说:“说是一个漂亮的黄金刀鞘。”
“呃,看来是定情信物啊。”皇后笑着说:“小秦将军芝兰玉树,一片赤诚,不失为长公主的良配,本宫是真心希望他们能成了这桩好姻缘。”
“ 娘娘放心好了,此事秦大将军肯定会出面的。”芸娘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说:“秦家世代为将,为国捐躯的也不在少数,历代的忠诚与热血,加之秦大将军如今的功勋,难道还换不来一门亲事吗?”
是啊,这样的忠诚与功勋还换不来陛下的成全吗?
皇后轻轻摇头,否定了内心深处的不安。
陛下会成全的吧,毕竟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拒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