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何为宫刑?”
嘈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下意识朝宗祠门外看去。
不远处,青衣少年正抱着一只羊羔疾缓缓步入宗祠。
附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掌有些冰凉,宋辞不安地扭动了两下,司马迁放松了手下的力道,他竭尽全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又朝着司马谈的方向问了一遍。
“父亲,何为宫刑?”
司马谈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的儿子,他突然局促起来,手脚不知该如何放,也不敢直视司马迁的眼睛,一时心下生出无限悲哀。
那可是他唯一的子嗣啊!难道说他司马谈这一脉要在儿子这里绝嗣。
刘彻!是刘彻,是当今皇帝害的迁儿!
司马谈咬紧后槽牙,恨不得登时提剑砍了刘彻,但那是皇帝啊!且不说能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报复他,单就说他有那个能力杀的了刘彻吗?
他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今往后看好迁儿,离长安远远的,这辈子都不和刘彻见面,杜绝一切受罚的机会。
看父亲咬牙切齿的表情,再看小叔不雅的捂胯动作,司马迁忽的明白了宫刑的含义。
他呆立在原地,面色苍白如纸,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幼童,相反,他博览群书,聪慧,早熟,他知道这意味着一旦受此刑,往后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父亲,孩儿…”
司马迁话音未落,就被快步冲上来的司马谈拦住肩膀。
“迁儿放心,为父绝对不允许你受此耻辱的,大不了为父不做这个官了,咱们一家三口离长安远远的,我们去南越,去乌孙,去大宛,你不是一直好奇南域风光吗?这世上总有咱们安家的地方,你放心为父定会护你周全的。”
两滴泪水滴落在宋辞身上,宋辞抬头望去,却见一向稳重端庄的少年君子,竟是红了眼眶。
宗祠内一位两鬓斑白的长者叹了口气,对司马谈道:“你莫要太过忧虑,总归是提前知晓了迁儿日后的遭遇,那位是帝王,迁儿日后也不知是犯了他什么忌讳,落得如此下场,帝王之心不可测!”
长者顿了下又叹息道:“长安那位必定亦从天幕处知晓是迁儿写出的《史记》,神女对《史记》看重,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神女曾借鉴过《史记》讲评,看那神女的态度,竟是不把人间帝王放在眼中,随意调侃,我猜以当今陛下的多疑性子,必定是不再敢动迁儿,神明手段莫测,陛下必不敢再随性行事,惹神明憎恶,成为天下人的笑谈。”
长者的一番话暂时把司马谈安抚下来。
“父亲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河 ,官拜太史公,志于通史,儿不愿父亲为儿放弃毕生之志”。
少年身形单薄,背却挺的笔直,双眸若点漆,透射出本性的坚韧。
司马喜对儿子道:“谈儿,你大伯说的对,不若静观其变!”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司马谈暗下决心,此生都不能让迁儿入长安,另外还得找个圆滑的夫子,扭扭儿子的性子,未来之事保不齐是因儿子耿直的性子而起。
天幕中,清丽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秦名将排行榜第二名,沉稳持重,八面玲珑,兼并六国,南吞百越,秦将王翦。】
大秦朝堂上,众臣窃窃私语,皆觉得王翦所获批语名副其实。
尉缭接连两日被刺激,名利之心已经被消磨殆尽,王翦老儿行军作战稳如老狗,平生少有败仗,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确实当得第二名将,如此,第一就毋庸置疑了,必定是那位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
【王翦,频阳东乡人,周灵王太子晋之后。少年时起就侍奉始皇帝。
公元前236年,王翦初次展露头角,翦领精锐部队攻下赵国的阏与,同时一并攻取了赵国的九座城邑,自此名扬天下。
始皇帝十一年,秦军开启了一扫八荒的步伐,前后持续15年。在此期间,王氏父子接连领兵灭亡赵、魏、楚、燕、齐五国,为秦一统天下扫平障碍。
王翦是难得的将才,更是优秀的政治家,他智勇多谋,一生征战无数,战功赫赫,却无残暴之名,是四大名将中唯一得善终之人。
司马迁评王翦、白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白起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震天下,然不能救患于应侯。王翦为秦将,夷六国,当是时,翦为宿将,始皇师之,然不能辅秦建德,固其根本,偷合取容以至殁身。及孙王离为项羽所虏,不亦宜乎!彼各有所短也。”
意思就是,白起用兵如神,计谋无穷,威震六国,却不能对付应侯给他制造的祸害;王翦身为秦将,平定六国,是当时的元老将军,秦始皇尊他为师,可他不能辅佐秦始皇建立德政,巩固国家的根基,却苟且迎合,取悦始皇,直至死去。他的孙子王离成了项羽的俘虏,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他们各有自己的短处啊。
但就当时政局而言,王翦于激流中勇退,此为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