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摆弄着烛台的云修没听出意灰刻意压抑的情绪,此话与她以往所有说过话一样低沉冷淡,他迟缓的回过身,见她对着菩萨仍跪立不动,便走到她面前俯望着她。
“所以我又出现了是不是?”
“恩。”
云修掩着嘴戏笑道:“我觉得不是菩萨灵,是我更灵一些,我更像你的菩萨。”
意灰眼中燃起炽热的痴迷,喃喃道:“对,你是我的菩萨。”
“那现在我是菩萨,你要听我的话。”云修以为她要与自己玩“扮家家酒”的游戏,手心盖在她眼眉前,仿效着菩萨端庄的表情,“菩萨跟你说,将来要做一个乖孩子,不许再打架了。”
意灰轻轻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刮蹭着云修的手心,他感觉到痒意,想笑,又瞧见她的肃穆虔诚,硬生生忍下,继续陪她“玩耍”。
“也不得杀生,不得欺人,要做一个温柔善良之人,明白吗?”
意灰在他掌心下轻轻颔首应道:“恩。”
云修拿开手,把脸凑到她跟前,碰到她阖开双眼,眼中泛起涟漪,“小白,你不能做坏孩子,嬷妈说会遭报应的。”
“我……不太想你遭到报应。”
她的心原本是颗□□在石岩上干瘪的种子,不知怎么的居然生出了芽儿,它跳动的生长,纤细的枝条,脆弱的叶脉,顽强地疯长。
“我听你的,不会做坏孩子。”
“那就太好了!”云修笑面如嫣,皓月白皙的脸颊漾起灵动的红润,谁见着都会道一声烂漫可爱,“别老跪菩萨了,你膝盖不疼吗?”
“还好,不疼。”意灰站起身,见他一蹦一跳跑到门槛上坐着,连忙跟上,“你——今日怎么会来?”
云修有几分不好意思说道:“他们都不跟我玩了,我也不想跟他们玩,嬷妈让我找新的伙伴,你还愿意做我的伙伴吗?”
“愿意呀。”意灰小心翼翼挨坐他身边,看着菩萨庙外面的景像,天空颜色蓝得刺眼。
“看,我给你带的。”云修献宝似的把抓来的两个鸡蛋给她,“剥开壳就可以吃了。”
意灰从他手里接过,“谢谢。”
“朋友之间不言谢,你不用道谢。”云修双手撑着软乎的脸颊,歪头看着她敲碎鸡蛋壳,糙黄的手指跟白嫩的鸡蛋形成两个极大反差,他知道这双手很有力,他都掰不动扯不动,要是被她揍一下肯定疼死了。
但她没有欺负过他,她就像小白一样保护他,她就是他的小白。
“小白,我觉得你笑起来会好看一些。”
“是吗?”意灰分开半个鸡蛋,一口塞进嘴里,脸颊瞬间鼓涨。
云修玩心上来,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塞满食物而鼓动的脸颊,“是呀,你都不爱笑的,脸老是阴沉沉的,好难看。”
“你应该多笑笑,这样就好看了。”云修两根手指微微向上扯了扯她的脸皮,“对,笑一笑。”
意灰任他玩弄捣鼓自己的脸也不恼,顺着他的话,不自然的露出了笑,又觉得见丑,连忙敛了敛。转眼一看,他笑得好开心呀,露出洁白的贝齿,还能窥见嫣红的舌根。
“哈哈……”云修眼里笑出了水光,揉了揉眼睛,慢慢平复对她道:“小白,我喜欢你刚刚那样的笑,很温柔。”
胸腔好像塞满了东西,“满足”原来是这般滋味,看到他高兴自己也会满足到愉悦。垂下眼手里还剩下半个鸡蛋,意灰问他:“你吃吗?”
“不吃,我吃过了,你快吃。”云修看到她起皮的嘴唇,“是不是有点干?早知道我带点米汤给你喝了。”
“不干。”意灰把鸡蛋一口吞下,随意抹了一把嘴巴,“等会我去井里打水喝。”
云修突然想到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也不能餐餐顿顿照顾到小白,娘曾经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娘爹有手有脚老是乞讨也不行,有一顿没一顿的,可不得把你饿坏?”
意灰垂首沉闷道:“她们也不想的,我们初来宿州城,人生地不熟,我娘本想再往南走的,可是在路上盘缠就耗尽了,再走就得饿死在荒郊野岭,只能在这里暂时讨口饭吃。”
“为什么还走啊?留在这里不好吗?”
“我不知道我娘的想法,但我可以问问她留下来。”
云修可不想这么快就没了新伙伴,继续劝说道:“我们这里人很多的,随便做些小买卖,很快就能填饱肚子,养家糊口了。”
意灰从未有过他这种想法,在鹿庄每家每户都是耕种的农民,靠着都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你娘爹会什么手艺?”
“会……种地。”
“除了种地呢?”
意灰细细思忖了一番,突然想起道:“我娘会点功夫,她十几岁的时候当过达官显贵的侍卫,不过有一次她为了保护官人从屋顶摔了下来,腰就落下病根了,不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