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踏出满是草药香的药铺,流进热闹街市的人群,想着好不容易出府了,自然是要好好逛逛,刚好发了月例,准备买些新的配饰戴戴。
一个倚坐在墙角衣衫简陋的卖药娘瞧见小虎手里提着药包,连忙收起脚边无人问津的草药布袋子步履蹒跚地跟上。
“小郎君!小郎君!你要买药吗?我的草药便宜管用,买吧!”
小虎被来人吓了一跳,听声音像个极其年轻的女子,定睛一看她跛着脚,整张脸呈现出突兀的赤红肤色,活像戏剧里的涂红脸的戏子。
受惊般拍了拍胸口,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药包吓得甩飞在地上,气得他对着女子破口大骂,“作死的玩意!瞎眼的狗东西!挡什么道?我东西坏了你赔得起吗?”
“小郎君,别气别气!我给您捡起来,草药坏不了的。”卖药娘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冷嘲咒骂,为了生计她讨好地捡起药包,仅仅是凑近嗅了一下,便肯定道:“安胎药。小郎君是刚怀上吗?”
“去你爹的!我还是黄花闺男,怀个屁!”小虎把手伸出来,气焰着,“还回给我!我家少爷的药。”
“您家少爷怀孕了吗?小郎君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的安胎药方子和草药更好,包管他生个白白胖胖的丫头。”
小虎不想理这种赖子,皱眉叱喊,“不还给我我就报官了!”
卖药娘慌忙把药放在他手里,小虎拿回了药,眼睛睨着就走。
“小郎君,你信信我好不好?”卖药娘仍不死心地跟着,“这宿州城内没有人比我更懂草药了,我拿性命保证,你家少爷若长期服用我的安胎药,胎儿不仅安稳,生子也容易,比你手上这副安胎方子要好得多。”
“谁要这么好的。”小虎嘟囔着。
卖药娘清晰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妒恨之色,试探问道:“你若是想要不易被人发现的落子药,我也有。”
小虎慢慢停下脚步,五官发僵,嗓子悄悄发出胆怯的嘶哑声,“真,真不会被人发现吗?”
卖药娘心中一喜,今日终于不是空手而归了,“你手上的安胎药,都是大夫常开的方子,但只要在里面再加一味药,安胎药就会变成滑胎药。”
“你当我傻子,要是出事了,一翻药渣子,我不就死定了?走开!我不听你胡说八道!”
卖药娘把他拉到偏僻的地方说话,小虎力气没她大,人差点吓哭了,“你干嘛?非礼吗?我喊人了!”
非礼?卖药娘心里腹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姿色。
“这边好说话,你就不怕被人知道你想谋害自家主子吗?”
小虎拽回自己的手,心中骇然,“谁谁谋害主子,你你你别血口喷人。”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看我也不认识你,就只想赚些温饱钱。“卖药娘从大布袋子里摸索了一把指甲盖大小的圆长白黄干瘪的药材。
“安胎药多苦涩难咽,你家主子服了药后一定会饮些温水去苦,你便在温水里泡发一粒苌黄,泡完再去掉也是无色无味的。”
“安胎药加苌黄水,功效也是一样,无形之中损耗身子,身子体弱,孩子想留也留不住。”
“大夫会……发现出来吗?我们府上一直有个很厉害的大夫给少爷把脉调养的。”
卖药娘不予苟同,厉害的大夫她还没见到过,开出这种普通的安胎药方子能是什么厉害的大夫?
但丝毫未显自负,“发现不了,她们只会奇怪你家少爷为何突然体弱,即使再换方子补养身子,孩子也保不住了。”
“当真?”
“当真。”
“那我买!”卖药娘再次看向小虎,刚刚的畏惧胆怯丝毫不见,剩下的只有恶毒的窃喜和忌恨。
“你这叫啥黄要多少钱?需要服多少副药才有效?”
“十副药之内,甚至不需要那么多,我卖你十颗,再送你两颗防备,一颗六十文。”
“六十文?!你不如去抢!”十颗岂不是要花光他一个月的月钱?要知道外面一碗豆汤才两文钱,她个什么破黄水要六十?!
这卖药娘奇怪得很,刚刚还死皮赖脸地纠缠强卖,现在倒是一副爱买不买的随意模样,她低头收拾着布袋子转身就要走,“不买就算。”
“等等!”
卖药娘置若罔闻继续走着,小虎扯住她的布袋子,扒拉出一些红色的草药,“买!我买!我给你钱!”
卖药娘背着他停住了脚步,赤红的诡脸抿出一抹得逞的笑,很快就消散了,“爽快一些才对嘛。”
小虎咬牙跺脚蹬她,手里掏出荷包,“你这个奸商!”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买药娘盯着他的钱袋子,她需要钱,昧良心的事她也做。
“拿去,都给你了!”小虎把一整个荷包里的钱全倒给她,卖药娘数着碎钱,一只眼睛瞧着小虎心疼的模样,想着他也就是个没有多少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