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花轿在宿州城绕了一圈,落在云府门前,众人围观才知晓,原来云少爷不是“嫁人”,而是“娶妻”。
女子入赘才会坐花桥,在城里走一遭,看到的百姓都会笑话,也不怪有些女子宁死也不肯入赘,实在屈辱。
小虎瞧见花轿落地,外头唢呐鞭炮响个不停,不愿过去扶少爷去迎亲。
他得知少爷真要嫁给平民姑娘,好几个晚上都在跟阿叶喋喋不休地抱怨。
虽是女方入赘,他不用陪同少爷住穷地方,但打心底瞧不起这未来的少奶奶。
他凑到阿叶耳边小声说道:“等会儿你去,我可不去。”
“你不怕少爷生气?”
“少爷盖着头巾呢,看不见。”
他们都从未见过未来的云少奶奶,小虎一听少奶奶身份贫寒,不觉地鄙夷起来,打定主意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反正今后他只伺候少爷。
可他也不曾想自己也是穷苦出身,一朝到富贵人家做事,就以为麻雀飞上枝头。
阿叶本是要给少奶奶掀帘子的,可小虎不愿干事。
花轿停了有一会儿了,元白自己掀开帘子出来,低首抬眸,眼波流转,惊艳了众人。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身袭大红织锦长袍吉服,衬得面颊肤雪玉洁,乌黑发髻点缀璨金流苏步摇,一张略施粉黛的脸便足以殊璃清丽,不似凡尘。
喜庆的唢呐声中,看客们的嘈杂碎语从看入赘媳妇的笑话逐渐演变成惊叹云家少奶奶容颜惊人。
也不难怪富商云家少爷要与一个平民姑娘成亲,“财”子配佳人倒也合情合理。
元白不管众人口舌是难听还是好听,耳朵里隔绝事物杂音,眼里只有盖着红盖头的夫郎。
从花轿到云府大门早已被侍仆摆着几个火盆,背着新郎迈过火盆就寓意着婚后红红火火过日子。
阿叶正准备扶着少爷迈过门槛送到新娘子手里时,突然小虎挤兑开阿叶,眨着眼道:“还是我来吧。”
“你——”阿叶生气于小虎怎么说一出是一出,要是毁了少爷大喜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小虎,怎么了?”云修隔着盖头问道,他只能瞧见自己脚底的鞋,什么都看不到。
“少爷,我在!”小虎扶着云修的手肘向前走着,眼睛一边瞧着新娘子,一边对云修说道,“少奶奶来迎亲了,背你过火盆呢。”
“嗯……”
这么多日夜,云修都在害怕和喜悦的交织中度过,他惧怕元白悔婚,怕她厌恶自己那日无耻下流的行径,更怕她怨恨云家逼婚入赘。
锦簇繁花底下布满刀刃,他夷愉簇拥花色,脚底踏满鲜血,在梦里都会流泪惊觉,只有颤栗抓住嫁衣才能让自己得到些许安然静谧。
“少奶奶!”小虎盯着元白的脸,声音又脆又甜冲她喊道,完全不见最开始没见面时的嫌弃。
元白朝他微微颔首,面色温柔,嘴角盈盈一笑,勾去了小虎的思绪,恍然呆愣在原地。
见他没动作,元白笑容淡了些许,抬了抬手。
小虎见她抬起的手,才反应过来,脸颊通红地把少爷的手搭在她手上,眼睛瞧着两只交叠相牵的手,心里竟不情愿看到这样的画面。
这厢因小虎的疏忽而出现的停顿,可把不知明的云修给折磨坏了,生出难过和酸楚,她就这般不愿意牵着他的手吗?
当手指碰到她温凉的手背,眼眶蓦然涌上一股热流,随即她反手虚虚牵着自己的手指,指尖抵到她手心硬实的茧子,并不舒服。
但他仍不遗余力地握紧,唯恐她松了手,丢开自己。
不知是她从始至终没有对自己说话,还是他没听见。
她牵引着手到自己肩上,云修连忙攀上她的背,搂着脖子,很快便被她背起跨过第一个火盆。
听见身边的喜公喜气的大笑,高喊着祝福吉祥的词语,鞭炮再一次“噼里啪啦”响起,四周洋溢着欢庆和笑声,连空气都是呛人的热闹。
好似每一个人都很高兴,她高兴吗?她娶自己会高兴吗?
迈过火盆,走进云府大门,她便没再接近他了。
喜公让两人一边牵着一头红绸绣球到母父面前拜堂。
繁琐的礼节让云修隔着红通通的盖头布走了又走,跪了又跪,拜了又拜,晕头转向之际,才终于听到——
“妻夫对拜!”
他膝盖弯曲跪下,对着红绸的另一边甘愿虔诚的俯身跪拜。
在娘爹众人的笑声中,他轻轻阖上凤眼,心里的积郁一下子排了个空,脸上总算有了笑。
她终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主了。
“礼成!送入洞房——”
婚房原本就是云修的寝屋改制而成的,毕竟云少爷的屋是除主屋外最好的屋了。
从一大早折腾到晚上,云修早已疲惫不堪,原本要硬撑等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