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操不断扩大地盘,增强实力的时候,西京长安也正经历如火如荼的战争,董卓死了,其手下的四员大将,李傕、郭汜、张济和樊稠各在长安封侯开府衙,鱼肉百姓,相互倾轧。李傕杀死樊稠后,又和郭汜相互厮杀。张济见两人势大,出兵屯在弘农观望,靠劫掠河南尹和颍川郡为生。
颍川地势平坦,水网密布,土地肥沃,百姓生活安定,民生富足,张济就以抗击黄巾军有功之名,赶走原颍川郡守,要求朝廷封自己的侄儿张绣为颍川太守。
朝廷的诏书颁发后,张济亲自入长安上表谢恩。那天早上早朝后,献帝留张济内宫叙话。
张济说起自己这几年在弘农、颍川及河南尹的经历,这引起献帝无限思念洛阳往事。
这几年西京长安天灾人祸不断,万事艰难,朝中旧臣谁不想念洛阳,众人一合计,就建议献帝派人恳请李傕东归洛阳。李傕郭汜不肯,派兵百般阻挠。
东归之心一起,再难扼止,在张济、董承和洛阳旧臣的密谋安排下,献帝带着妃嫔、宫娥、内侍和一应宫廷器物连夜从长安出发。迤逦向东,东归的队伍与李傕郭汜周旋不停,终于来到京兆尹和弘农交界。
时近年末,天大寒,朔风吹卷如墨的浓云,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
献帝和妃嫔坐车,宫娥和内侍步行,百官骑行,张济董承带着将士护送,行速很慢,天色越来越暗,东归的队伍前后绵延几十里。
前面有一山阻路,山后峰峦连绵,董承看天色和前途,就下令队伍就地宿歇。张济派人搭建行营供帝妃夜宿。这时探马来报,说有大军从后面追来,原来是李傕郭汜见献帝远离自己的掌控,就两军联合追赶献帝和百官。
前有大山,后有追兵,众人陷入恐慌。董承张济等武将各领本部兵马去应战,文官,宫娥及行军女眷等找山野林密处搭建帐篷。可又怕山深林密雪厚处有危险,就沿一涧,拣岩壁能挡风雪处搭建帐篷。
李傕郭汜与张济董承等军马相互冲杀至二更时分,各有死伤。
国舅伏完见如此下去,朝廷军马会败,东归之路会更艰难,就建议献帝召见李傕郭汜,安抚二人。李傕不受招安,双方军马继续混战。这时董承和张济又相互意见不合,朝廷军马颓势明显。董承联合黄巾降将杨奉秘密派人到河东郡,召来从前的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匈奴的右贤王,一起偷偷地挟持献帝日夜兼程向东而去。张济得知后,反过来投向李傕,一起在后面追赶献帝和百官。
皇帝的车仗走了,军队也走了,大部分的行军女眷和宫娥被留在了山涧中,她们在山涧中缺少粮食衣物,渐渐抵抗不住饥寒。有的几个相拥在一起冻死,有的藏在岩壁里出不来而饿死,有的被逃兵抢了财物杀死,也有的被野兽咬死只剩下残骸的。十几天来,还活着的人剥了死者衣物御寒,捡拾所有能吃的充饥,山谷中的死尸、废弃车辆随处可见。
在一辆带篷盖的车子旁,几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正在挖深埋雪中的草茎,枯枝。一个贵妇打扮的女子在一燃烧的火堆旁烤火。一个丫环在雪中挖出一物,原来是一条冻僵的蛇。几个人围在一起用石块砸碎蛇头,再用树枝贯穿蛇皮,递给那个贵妇人。
贵妇人见了,不觉惊叫出声。
丫环说:“夫人,我们的食物都吃完了。”
那夫人转头看向溪涧。溪涧弯弯曲曲向外延伸,谷中积雪很厚,有人沿涧往外走去,雪上留着深深浅浅的脚印。谷口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头顶是蔚蓝的天空,阳光照在山野里,雪特别白,白得人睁不开眼睛。
贵妇人摘下遮挡脸面的头衣,露出姣好的面容。原来她是张济的夫人邹婕。那日张济仓促向东追赶献帝,留下夫人等女眷在溪谷里驻扎。邹婕想张济会派人来迎她出谷,可是粮食吃完,张济还没来,邹捷心里开始绝望。妇人们在涧谷里又冷又饿,周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本就幽深的山涧,更加幽静。白天有四处觅食的同类,个个瞪着发红的眼睛,一声不吭,夜晚有嗷嗷怪叫的野兽,叼食死尸后的血腥味在凛冽的雪风中弥散开来。天上有苍鹰飞旋,不时俯冲下来,啄食死尸,也啄食即将死去的人,地上还有几尺深的雪,有时一脚踩下去,人就被埋在雪中到脖颈。
这涧谷当地人称它东涧峪,留在东涧峪里的女人大都是中原人,有的几年前被迫迁家去长安,有的随军远行,有的是被强行掳去后又卖身在官家为奴的,这死亡涧谷让她们依靠男人接她们出谷的奢望渐渐破灭,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回乡。
满腔的乡情支撑着她们从长安步行回洛阳。洛阳已遥遥在望了,她们不想倒在这深山雪野中,于是女人们相互扶持着,踩着积雪向谷外走去。一路走来,沿途还有军队留下的物品,饿极了挖些草根,摘些野果子,或者煮食死去的战马,累了找挡风的岩壁休息。邹婕和丫环也夹在出谷的人群中,就这样走走停停,她们陆续走出山谷。
谷外有空旷的平地,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战死的士兵,废弃的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