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令川有些发愣,他望着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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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尚仪。
不,准确的说是唐侍女。
启明三年,尚仪局尚仪唐婻勾引皇子被贬谪为侍女。
如果说秦令川这辈子做的事,他纵声犬马,远离权利漩涡,成日里不是勾栏就是酒馆。
他的舅舅是执掌重军的骠骑的大将军,皇帝巴不得他这样,他的两个兄弟则是拼了命的往他的府上送上美人儿,平常的官员对他暗地里虽然鄙夷,明面上都也是巴结的要命......
可大镱宫中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对他处处阻拦,他们二人不知道对着干了多少次,她带人劫了他的美人儿,他带人扰乱她的祭祀......
可所有的一切都终结在了启明三年的那场雪中了,那一次他成功了,终于抽了她的命脉。
大镱宫对着唐婻早就已经积怨已深,反噬的力量早就吞并了大镱宫的尚仪,而他成了那个把她推下悬崖的那双手。
他回到中的那个晚上,还在饮酒.....
他以为只是寻常的斗争中,他又胜唐婻的一场把戏。
第二天他拿着酒去尚仪局找人时,却得知她被贬了官.......
高高在上的唐尚仪,成了大镱宫的谁都能踩上一脚的低贱侍女。
罪人司成了她的归宿。
他该高兴的吧....可不知道怎么会回事,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却不是那么的畅快。
心中仿佛堵着一块石头一样,压着他喘不了气。
后来他又去了罪人司,不是去炫耀,而是像一个见不得光的人那样,叮嘱罪人司的嬷嬷不要欺负她。
就连秦令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在宫中瞥见她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时,他的心不了的刺痛......
唐婻娴熟的走进了静水轩的大殿。
阳光伴随着她的身影倾洒,秦令川靠近她的那一秒钟,他虚弱的灵魂忽然有了重新震荡的力量。
这是?
............
他张开了自己的手,虚无的灵魂重新凝聚在一起。
“你来了,嘻嘻.........”霍云说道。
原本清冷高贵的女妃子现在像个孩子一样调皮。
唐婻点了一下头,接着将自己拿着的木桶给一一打开。
里面放着米饭还有一些青菜。
“吃饭啦,吃饭啦,嘻嘻......”霍云喊道。
手里拿着的鞋底和针线缠成一团被扔在了地上,霍云在地上跳动起来。
地上的前面就是银针,秦令川握紧了手。
母亲.......
他心急如焚,可是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霍元的脚即将踩上去的时候,唐婻忽然扑了上去.....
霍云顺势被绊倒在了地上。
唐婻起了身,血从她的膝盖上面缓缓流下。
裤裙上也被染上红色。
秦令川看着唐婻,他的双眸看向她流着血的膝盖。
“疑,你受伤了......”霍云道。
她从地上缓缓的爬到唐婻的膝盖旁,“怎么办,流血了。”
唐婻摇了摇头,“娘娘,奴婢无事。”
秦令川看向她,奴婢......
为什么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他会这么的难过。
秦渊不是没有给过唐婻机会,她明明能重新回到尚仪局的。
京郊疫情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往后退。
只有她,只有她走上前去,去求皇上救济灾民。
秦令川还记得那个下午,朝廷传了通报要焚人。
她挡在路中间,跪在地上求锦衣卫再缓些日子。
这一跪,彻底断了秦渊再想重新用她的机会,也让她和尚仪局越来越远.......
“娘娘,吃饭了。”唐婻说道。
霍云乖乖的坐到了她的身旁,任由着唐婻一勺一勺的给自己喂饭。
秦令川就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有些恨的人在轻轻的喂自己的母亲。
唐婻......
秦令川低下了头。
一直到霍云吃完所有的饭,唐婻才收拾了碗筷离去。
“我要给我的儿子做鞋。”霍云道。
“好,等娘娘做完,奴婢去拿给四皇子殿下看。”唐婻道。
淡淡的笑意在她的脸上浮现。
秦令川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缠绕在他心里的感受叫什么,
是.....是懊悔啊.........
他把袖袍盖住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