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钉了进去,杀死了张氏。
此案一经曝光,马上引起轩然大波。最关键问题的就是,陈世儒是否知情或者有没有参于此案。从作案时间来看,张氏被害的时候,陈世儒还在地方为官,他本人并没有作案时间,有不在场的证明。
军巡院的官员认为,李氏并未“明言使杀姑,法不至死”,苏颂也认为陈世儒并不知情,他一时难以拿捏分寸,案情陷入僵局,一拖再拖。
然而此时正值宋神宗主持著名的“熙宁变法”,李氏的父亲是旧党人司马光、苏轼、苏辙的好友龙图阁直学士李中师,母亲吕氏则是仁宗朝宰相吕夷简的孙女,旧党人吕公著的外甥女。
在种种因素下,新党决定利用此案,打击旧党,主持新法的吕惠卿随即授命御史舒亶接陈世儒之案,掀起大狱,将旧党一网打尽。
宋神宗也有意借此案,敲打敲打旧党,于是,他连忙召见苏颂,道:
“此人伦大恶,当穷竟。”苏颂回答道:“事在有司,臣固不敢言宽,亦不敢谕之使重。”在苏颂不偏不倚的审理下,此案并没有如新党所设想的一样闹大牵连到旧党。
新党遂利用祥符县令李纯的犯法僧人案牵连苏颂,御史舒亶以“故纵”罪弹劾,将苏颂贬知濠州。苏颂一被贬,陈世儒案随即进入转交大理寺重审。大理寺丞贾种民是新党中人,当即把陈世儒弑母案正式演变为打击旧党的大案。
贾种民要苏颂指控吕公著曾经向他请托,苏颂坚决不干这种事,说出了那句坚守良心底线的名言,“诬人死,不可为已。”
虽然最终陈氏夫妇及参与谋杀案的婢女,共19人均被判死刑,其余涉案人员通通流放。除此之外,开封府原勘官因故纵人罪,大理寺丞贾种民借故扩大打击面,都被处罚,吕公著儿子吕希绩、吕希纯,侄子吕希亚,司马光儿子司马康等人也因牵连而被贬官。
因为党争,一件刑事案件,变成了新旧两党相互攻讦的手段,此后,政治观点相悖的争斗彻底演变成为了彻底打垮对方,不择手段,肆无忌惮的构陷谋害。
卫玲自己本身虽然偏向认同新党的治国理念,但对他们各种打击报复构陷旧党的行为也是看不上的,而现在执政的新党,在攻击变法派的同时﹐内部掀起了具有地方色彩的“蜀洛朔党争”,互相迫害之烈也不遑多让。
所以现在卫玲能完全信任的只有眼前这位不偏不倚、谨守本心、道德渊深的苏颂了,而苏颂果然没有叫她失望,将心中的隐忧怀疑告知给能完全信任且注定明年拜相的苏颂获得保证,又托他敬献琉璃镜的制法为自己在官家和圣人面前得些赏赐关注后。
卫玲心绪不宁的感觉散去许多,她和李师师躬身向苏颂告辞离去,走出门外,映入眼帘的是种浩坚定的面庞和笔挺的身姿,自从他听闻北瓦子中柏舟门七姝诛杀无忧洞二鬼的事后,敬佩之余紧接着便心下后怕不已,非要向太学告假这几天做自己和大姊出行时候的护卫。
卫玲拗不过他,自己也内伤未愈下就同意了,她看着种浩一见到她便从心底绽放出的阳光灿烂的笑容,淡淡的甜蜜中也涌起一股安心之感,这是她前世从未有过的感觉,如果说她对苏颂的信任来自历史知识与理性的判断,那么对种浩的信任就完全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单纯的感性作祟了。
不过卫玲并不讨厌这种情绪被种浩影响有些不在自己控制下的感觉。在种浩做车夫送完李师师回到卫府门前时,她在下车前拉了拉种浩的衣袖,轻轻在他耳边低语道:“种大哥,明天就是中秋了,你在汴京城也没什么亲人,干脆明天就来我家过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