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啊!前世霍棠在读书时候其实是极为喜爱欣赏苏轼的诗词文章的,更钦佩他几经起落却依然豪迈豁达潇洒如仙的气质,然而,参军之后,当她偶然间了解到苏轼这段对卫青的刻薄嘲讽后,她感觉自己的偶像滤镜破碎了。
再加上此世的卫玲从小就在父亲讲述的大将军长平侯卫青七征匈奴,收取河南,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故事下耳濡目染,以跟卫青同姓而骄傲自豪。
双重作用下,卫玲终于忍不住开口怼了苏轼,替卫青鸣不平。自古文人都有点自命清高的毛病,爱指点江山,臧否人物,总抱怨自己怀才不遇,对历史上的悲情人物自我投射,撒上一把同情泪,然纵观历史,不少外戚也是借裙带关系上位,却要么荒淫无度,胡作非为,要么染指权力,把持朝政,有几人能够做到像卫青这样上马披甲为国征战沙场,下马不争不抢,老实安分的呢。
自打太史公司马迁《史记》问世以来,就影响了后来的无数儒者,《史记》中把卫青跟霍去病的“为人”作了一个比较,认为霍去病寡言少语,口很紧,有气魄,敢做敢担。而卫青呢?虽爱护士兵,善于退让,靠和善柔顺取悦于武帝,但天下却没有称赞他的人。
苏轼在《君使臣以礼》一文中是说这么说的:“青虽富贵,不改奴仆之姿,而黯社稷臣也。”苏轼眼中的社稷臣是指像汲黯那样匡扶社稷,好直谏,数犯主之颜色的臣子,而不是像卫青那样“以和柔自媚于上”,摆脱不了奴仆之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总而言之在宋朝,对穷兵黩武的汉武帝持批判态度似乎是一种士大夫们的政治正确,而只会做皇帝应声虫的卫青被连带讥嘲也不奇怪,可卫玲真想把靖康之耻提前剧透给苏轼,告诉他什么才是皇帝宗亲全部沦为奴婢。
宋高宗在绍兴十二年(1142年)前的小年夜诛杀岳飞,之后签书枢密院何铸、知合门事曹勋进《宋高宗上金朝誓表》于金,表中对金人自称“臣构言”,提出画淮水为界,从此以后不再北伐恢复故国,每年向金国纳岁贡银绢二十五万匹,并发誓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永不背叛金国。”
这样丧权辱国的称臣媾和,正是由于徽、钦二宗及北宋一些官员一直幻想着通过斡旋下跪求和的方式保全性命身家性命才造成的。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丙辰日(1127年1月9日),因为妖人郭京作祟,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与诸将破城,俘宋徽宗、钦宗二帝。靖康二年二月丙寅日,北宋灭亡,金太宗下诏废宋徽宗、宋钦宗二帝,贬为庶人,强行脱去二帝龙袍。
三月丁酉日,金军大肆搜掠后,立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随后分两路撤退;一路由宗望监押,包括徽宗、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一行人沿滑州北去,另一路由宗翰监押,包括钦宗、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孙傅、张叔夜、秦桧等人沿郑州北行,其中还有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数千人,携文籍舆图、宝器法物,百姓男女不下十万人等北返。史称“靖康之变”。
开封府官员除对照玉牒将宫廷、宗室妇女全部押往金营外,还搜括京城民女甚至已经嫁人的宫女充数。而开封府尹徐秉哲为了邀功, 竟将上自嫔御、下及乐户的五千名妇女盛装打扮送出京城,交付金军。
因为北宋后宫嫔妃、宗室妇孺全部被掳往北方为奴为娼的耻辱而无能狂怒的士大夫们,不从自身反省努力去洗刷耻辱,反而开始要求妇女守贞殉节,中国妇女的节烈论,从靖康之变开始被宋代道学家所注重,道学家们舍弃了北宋时期重生存轻贞节的观念,转而大力提倡妇女舍生命保贞节。
这种观念也逐渐被民间所接受认同,以至于到了明清之际,女性的贞节牌坊日益增多,在生存与贞节之间,女性们只能无奈的选择后者。
什么才是奴,不知道苏轼若是看到那十万人浩浩荡荡如猪狗一样被押到北方的队伍,会不会对奴有全新的认识,会不会对汉武帝所谓的无道有那么一点点新的理解。
卫青的奴仆出身无法选择,但北宋的士大夫们和他们选择共治天下的皇帝却为那些无辜的百姓选择了为奴为娼最终惨死他乡的命运。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横渠四句是北宋大儒张载的毕生追求,可是,千百年来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推崇圣天子垂拱而治的北宋士大夫们,实际上一边享受着优待厚禄,一边贪婪的兼并土地,贪污腐败,克扣军饷,割地求和。
苏轼早年也还是带着士人天生的高高在上,享受特权的自命清高,强烈反对动了士大夫利益和特权的王安石新法,还是这些年不断贬谪辗转地方,又受到乌台诗案的磋磨,才真正成长为一个体会民生疾苦,为天下苍生着想吸取新法优点的好官。
此时,面对卫玲的嘲讽,苏轼也不由得神色一变,“卫小娘子此言差矣,卫青身为汉武帝近臣却一味柔媚顺从,不能行使臣子之责劝谏武帝莫穷边黩武,以致国家疲弊,生灵涂炭,这就是做臣子的失职,当然老夫年轻时对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