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有一条街巷,因为多浴堂汇聚在此,被汴京百姓称作“浴堂巷”。宋人也将浴堂唤作“香水行”。如果看到有门口挂壶的店,那便是香水行了。
极会做生意的宋人,在浴堂前还设有茶馆,供人饮茶用食,泡澡前后都可以在此放松休闲,最关键的是泡澡费用也不高,一人只需十文钱。
喜爱泡澡的苏轼曾专门作过一首《如梦令》,写道“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就是讲浴堂里的搓背服务。
长年不洗澡的士大夫甚至会受到同僚的取笑,比如仁宗朝时的窦元宾,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却因不爱洗澡被同僚取了个“窦臭”的绰号,还有更著名的王安石,甚至能一年不洗澡,最后还是被他的两个实在无法忍受的朋友硬拽着去浴堂洗澡的。
此刻,卫玲和姊姊们以及卫璎苹儿已经进到了沁泉浴堂的女浴池更衣室中,除了沈柔以身体不适没来,母亲带着柳儿阿叶提前去白矾楼点菜外,女子都在这边了。
卫玲从小也算锦衣玉食,从没去过公共浴堂,只见这更衣室跟现代几乎一模一样,一排排木柜子上标着号码带着锁,每人手上提着个篮子,里面是从前台一百文买的洁白柔软的细葛布浴巾和同样一百文花香芬芳的皂团,当然浴巾皂团你也可以从家里自带。
还有交十文给你带着钥匙和对应柜子号码牌的手环,等找到自己的柜子用钥匙开锁,脱下衣物放在柜内的篮子后,人人都不着寸缕,除了苹儿略显羞涩,都是爽朗的女子,互相笑着打趣玩闹,你捏捏我,我戳戳你的,大家皆往浴池而去。
通往浴池的过道上,从两边顶上延伸出一个个的带着管子的黄铜盘,上头又戳了许多孔洞,每个铜盘下对应的是一个黄铜旋钮,可以调节水温,留下的水顺着沟渠排到地下。
过道和浴池口间还坐着位老婆婆,李师师告诉卫玲那是汴京有名的医婆,专门在这里检查有没有人患有皮肤病或者什么暗疾之类,还负责监督客人必须淋浴清洁才能进入浴池。
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叫卫玲好奇心大作,淋浴过程中不由仔细询问见识广博的李师师。
“本来这汴京城的浴堂是没这么多花样的,但自从二十年前,一个女子买下沁泉浴堂开始,这香水行当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淋浴、香皂团还有检查身体都是她开创的,如今她已是香水行的行首,人人都叫一声文行首的文妩馨。”
“她是汴京城第一个女行首,还有人说她很可能也汴京城最富有的女人,总之大姊我对她是非常钦佩的。”李师师的话语里少有的满溢崇拜敬仰之意。
卫玲心下暗道,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老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文妩馨肯定也是个穿越女,要是有机会的话跟她对个暗号相认,把她拉来给柏舟门当金主妈妈入股新闻业。
淋浴清洁过后,泡在大浴池也觉得卫生安心多了。雾气氤氲、水洗凝脂,从毛孔窍穴、四肢百骸透到心底的舒心惬意下,卫玲先是问候了沈柔的情况。
李师师叹了口气,“你二姊现在看起来好像刻薄不合群,但她其实也是个苦命女子,从小被父母卖入瓦子,跟人学小唱,可惜小唱上没天分,幸又结识了孔三传,跟他学诸宫调,后来他们情投意合,但碍于师徒名分止步不前,好不容易在我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冲破阻碍结为连理。”
“可谁知好日子还没过两年,孔三传就病故了,你二姊当时悲痛欲绝差点跟着走了,还是孔三传临走前嘱咐她要把她们夫妻根据诸宫调的曲调演唱创制的杂剧发扬光大,她才从此有了个活下去的念想奔头,如今也快两年的时间了。”
卫玲也不禁同情起来命途多舛的沈柔,眼见气氛一下有些消沉,张慧奴主动挑起话头。
“七妹,今天获胜庆祝之时你和那种浩好生亲密啊,怎么样,男子的怀抱是不是结实有力,你心里是不是如小鹿乱撞一般!”
“四姊,我才没小鹿乱撞呢,倒时那邢秋叶老是看向你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可惜我们四姊只喜欢美男子,他恐怕是没戏咯。”
“你还年轻不懂,看美男子可是四姊我的美容养颜之法,欣赏美男子我就心情愉悦,浑身舒畅,感觉比什么妆粉胭脂都好用。”
打趣中卫玲突然想起什么来,询问张慧奴道:“对了,四姊,你说自己有好几个师父,我观你的武功精深奥妙,除了宁婆婆其他师父都是谁啊?”
张慧奴目光迷离,陷入了回忆当中,“我不知道父母是谁,从记事起就跟着一个杂技班四处卖艺为生,过得很苦,好在我遇到了一位老道士,他看到我被班主虐待生出恻隐之心救下了我,其实我只跟他呆了三个月,他只传了我一篇心法,一套武功。”
“教完后他说:‘你资质颇佳,可惜我还有事不能一直带着你,只能将你托付给旁人了。’他后来将我交给了京师北瓦之主,安顿他让人教我舞旋。这便是我的第一个师父,我甚至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讳,我问起时他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