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还未暖。
金瓦白玉的殿堂外残阳未尽,赤红色光晕染红了整片瑰丽的天空。黄铜风铃叮叮当当响动,清脆的旋律悠悠荡漾。
殿堂外围着一圈彩色经幡,经幡上绘制着翻覆的骷髅蛇骨图案,金色流苏在风中摇曳晃动,金粉靡靡。
这南乌谁人不知,打了胜仗,甚至活捉了大周的当朝太子乐翊。
那个年纪轻轻,横扫西域戎狄的少年。
再怎么传奇,如今也落得个南乌阶下囚的下场。
听说着太子乐翊被活捉前,用他手里那把三尺长剑活生生砍了百八十人的脑袋,剑刃都卷边了。
据说他扔掉了剑后,又赤手空拳又杀死了四五人,最后南乌将士还是合力围成一个圈将他制服的。
可怜哦,可惜哦!
殿内,一名高大的祭司身披五彩羽毛长衣,胸前挂着沉重的银质祭祀银牌。他举手高歌,呼喊着听不懂的咒语。
大殿内燃烧着火光,在祭司的高呼下,一群穿着黑袍的人赤脚唱唱跳跳。
火盆旁侧躺着一个人,长发披散,皮肤白得吓人,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他就是太子乐翊。
乐翊身上的狰狞伤口还没有愈合,渗出的鲜血如殿外的烟霞,染红了单薄的衣衫。他双手被一黑色软鞭绑在身后,手腕因为挣扎已经磨得血肉模糊。
“怎么都不说话了,寡人还以为太子殿下很喜欢我们的盛情款待,”坐在王位上的中年男人讥笑着发问,“这是我们南乌招待远道而来客人的方式,希望还满意。”
这名中年男人,正是南乌的藩王,滕卓。
滕卓勾着嘴角,欣赏着落魄的前太子,调侃道:“第一次见面想不到竟是这种场合,寡人昔日被天子封为南乌王,镇守南疆,怎么就让太子殿下千里迢迢惦念,率领十万大军来向寡人问罪?”
“我的人呢?”太子眸光冷厉,他沉沉喘息着,颤抖站起身子,如同悬崖劲风中一棵很容易折断的松树。
滕卓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我们南乌养不下这么多人,不过太子殿下放心,寡人已经在南边开拓一块空地,用于安顿你的人马。”
太子冷笑一声,说道:“我留下为质,放他们回去。”
三月前,南乌犯上作乱,意欲进攻中原夺取天子之位。太子乐翊先发制人,率领十万人火速前往南乌,然而中途不顺,副将白行止逃跑,将士身染巫蛊呕吐不止,梦魇失常,无法作战。
战线被拉长,将士现如泥潭。
他也低估了南乌的战斗力。
乐翊在作战时见到了号称所向披靡的“尸人军”,他们不会感觉到疼痛,无所畏惧,不怕火烧,不怕砍伤,只有碎成七零八落的肉块才能无法动弹。
经此一役,乐翊被俘,十万将士死伤无数,再次睁眼,已经是牢狱之中、大殿之上。
此时,罪魁祸首滕卓居高临下的玩味嘲讽。
乐翊咬紧了后槽牙。
席间,一名年轻男人大笑道:“他们回不去啊,我们挖了一个很大的坑,三天三夜,终于把人都给埋了!”
他正是滕卓的儿子,二世子滕厉。
那些乐翊心心念念的士兵都死了,被活埋在了万人土坑之中。
“你想见他们吗?”滕厉挑衅问道。
“咔。”
乐翊的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隐忍着怒火。
这样子却让滕厉更愉悦了,他品尝着银质酒樽内的自酿佳肴,用一种颇为残忍的语调嘲讽:“来了我们南乌的土地,怎么还能离开呢?我们好心让他们葬在这里,只是可惜,和你们中原人的习俗不符,不知道他们家里人是不是还等着他们凯旋归去!”
他的声音格外突兀。
世子滕厉想从乐翊脸上看见崩溃的表情,继而说道:“况且,请摆正你盛气凌人的态度。你乐翊现在早已经不是什么太子殿下,你现在应该称呼我一声兄长。”
滕卓装模做样训斥儿子滕厉:“寡人的干儿子初来乍到,你们还是要知晓礼数的。”
乐翊眼眸黑得深不见底,面色冰冷,望向滕卓的眼神溢满了杀气。
兄长?
他惨白的嘴唇动了动:“我是大周的太子。”
滕厉好似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乐翊啊,不对,我应该叫你三弟啊,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我的父王不介意你污蔑南乌起兵谋反,反而向当今天子禀明你是因奸人所害,误信谣言,造成了如今南北分裂的局面。京城已经来了诏书,革了你的太子之位,贬为庶人,流放边疆。”
“你这犯下的过错理应罪不容诛,但父王听过你的名声,又颇为爱惜人才,认了你当干儿子,这才算救了你的性命。你现在理应称呼王上父亲,称呼我为兄长。”
席间众人哄笑。
乐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