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某个周六,丁暮云起了个大早,去墓地。
今天她没什么工作,步伐也比往常轻快了些。路过卖山东煎饼果子的店,土豆丝和煎饼的锅气萦绕鼻尖,她匆匆走过,身体轻飘飘的。
这边的墓地成梯田结构,林洄的墓地在很上面,需要爬不少的台阶。
没吃早餐空腹爬山,很累。
林洄的墓地很显眼,虽然在同一行的最里边,但是最干净。四周的坟上全是杂草和魔芋,以及脏兮兮的瓷碗和东倒西歪的蜡烛,他的坟前却亮洁如新,石板上放置着一束崭新的明黄色菊花。
丁暮云移了移菊花的位置,为自己的花腾出一点空间。
她半蹲下来,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内心开始喃喃。
林洄。
很久没来看你了。
以前我走到哪儿你便会跟到哪儿,现在我在这儿,你又在哪儿呢?
当初你的表白我没有立即答应,我脑子里很乱,说话也失了逻辑,结果就只用了一句“我不知道”蛮横地回应了你的心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坐在那班车上来找我,为什么会这么不幸地撞上那趟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幸存了大半的人,里面却没有你。
林洄,对不起。
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告诉你我确切的答案和心意。
我会当着你的面,好好说。
一阵风吹来,墓碑上的灰尘被吹开,深刻的名字更加醒目,笔画前所未有的清晰,似乎还闪烁着石色的光辉。
她掏出纸巾,慢吞吞地揩掉下方的尘土。
指尖每挪动一寸,心里的感觉便越发明朗。
对于林洄的歉意,她或许会保持到死为止。但不是以现在的方式补偿。
她需要强硬地拒绝林父林母,需要完完整整地阐述当年的始末。
不再像这样,造成两方的拉扯疼痛。
蹲了很久,下半身失去了知觉。身体摇摇晃晃的,像个被推来撵去的不倒翁,站起来时没了重心,差点向前一摔,跪在石板上。
丁暮云掏出消毒液,往手心里喷了喷。
陈旧和崭新的细菌,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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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让一下,请让一下,前面的那位女士,小心!”
一些护士拿着吊瓶,一些护士驱赶着前面慢悠悠走动的人。在杂乱中清出一条道来,门口的灯红了起来,一行醒目的“手术中”透着幽幽的诡异。
一个年轻的女孩躺在病床上,满脸都是汩汩往外冒的血和触目惊心的刀痕。她身上有鞭打的痕迹,坑坑洼洼的,像山沟似的,几乎每一处完好的地方,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脚上的大拇指还少了一块。
刚刚送进来时,连身经百战的医生都吓了一跳。
结果女孩还一直说:“都是我自愿的,不管他的事。”
清理掉女孩脸上的血液,急诊医生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出院不久的安梦里。
丁暮云匆匆赶回医院,付斯寒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她。
“怎,怎么回事。”丁暮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通红。
刚刚回来的时候邱正给她发信息,说安梦里被人砍了,身上全是刀伤,连脚指头都不见了。
丁暮云愣了愣神,立刻在下一站下车,拦了个出租车飞速赶回。
邱正进去了,门口就剩一个付斯寒。
“全身多处刀伤和粉碎性骨折。”付斯寒翻阅手上的资料,“腿上似乎还有旧伤,她是不是前不久才骨折过?”
丁暮云点点头。
“挺严重啊。”付斯寒皱眉,手上的资料啪的一声合上。
手术室面前空荡荡的,一个等待的人都没有。
付斯寒叫了叫旁边的护士,“联系到她的家人了吗?”
护士把书板抱在胸前,难过地摇摇头,“联系不上,不过她之前留了个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付斯寒说:“那快联系啊。”
护士吞吞吐吐地,说打不通。接着又埋下头,脸色不太好。
丁暮云翻开资料,在座机上慢慢按下数字,越按越觉得眼熟。
如果没有认错,这似乎是何风与的电话。
单位里的电话号码是统一订购的,前面几个数字她再熟悉不过。何风与在她之前进医院,顺延的号码是如此相似又眼熟。
丁暮云失了神,心砰砰的跳,一声一声地,狠戾敲打。
皮肤上开了个口子,似乎立刻要跳出胸腔。
两天之后,安梦里还没醒。嫌疑人也还没被捉住。
那人正是在家里度日许久的何风与。
原来安梦里回去后并没有去上学,她没告诉父母自己出院,父母因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