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自睡梦中醒来,久违地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准确来讲,应该是平行世界里自己的事情。来自未来的战争结束以后,他从十年后的自己那里得到了这段记忆。看到他曾经问过夏悠,想不想知道是谁杀了未来的她,却被一口拒绝。
吉尔和那个死去的夏悠都是他不喜欢想起的事情,更何况是两者的结合。贝尔菲戈尔心情极差地醒了过来,少有地丧失了睡回笼觉的兴致。
“喔,你今天醒这么早?”
开放式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夏悠早早地起来了,正靠在厨房中岛边草草地煮着早饭,案板上扔了一包速冻饺子。发觉他推开卧室门走了出来,她有些惊讶地回头,望向自己的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暖黄的灯光照得她的目光格外温柔,杂糅在早餐的香气之中。这栋房子只属于他们两个,温馨得像是一个一戳即破的美梦。贝尔菲戈尔早就忘记了自己是否和父母兄长拥有过类似的情景,他沐浴在美好的氛围中,逐渐扬起了嘴角。
不对。
不悦只需要一瞬间就自心底升腾起来,不对,哪里都不对。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变得厌恶起来,不对,这不是该有的。想要将一切都撕碎的心在蠢蠢欲动。贝尔菲戈尔缓步往前走,心头的暴虐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飞速增长,让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夏悠,你在做什么?”
“这里是一锅开水。”夏悠依旧笑得眉眼弯弯,欣喜地望着他,指了指灶台上沸腾的小锅,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道。
“所以?”贝尔菲戈尔歪了一下头。
那抹笑意宛若幻觉,忽地从她脸上消逝了。夏悠缓缓地抬起了眼帘,眼神锐利得像是淬了毒,冷冷地吐出了堪称粗鄙的用词:“所以你再用这副表情靠近我,它就会泼到你的裤//裆上。”
今天不需要出门,她摘下了那些廉价又花哨的饰品,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神情冷静而刻薄,含着点自己也没发觉的蔑视。夏悠抱着胳膊,显露出一种戒备的姿态:“少在这里发疯,贝尔。”
贝尔菲戈尔大笑起来:“嘻嘻嘻嘻,看来你恢复记忆了。”
“算是恢复了一部分吧。”夏悠堂而皇之地往锅里倒下了一整袋冰糖,炼金一样把开水烧成了杀伤力翻倍的糖水,糖分会死死地黏在烫伤上。她直视着贝尔菲戈尔,毫不客气地讥讽道,“而且就算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还能看不出你是个疯子吗。”
她的目光冷漠得像是掉入了冰窖,好像一切都不存在,牵着他的手去游乐园的约会不存在,留在照片上欢呼雀跃的影像不存在,笑眯眯地说她的审美从来没变过的时刻也不存在。贝尔菲戈尔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她忽然恢复了记忆,而是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是这种人。
爱慕、欣喜和一见钟情是真的,厌恶、仇恨和恨不得他马上去死也是真的。夏悠总说自己是瓦里安唯一一个正常人,然而在瓦里安长大却还是正常人,本事就已经是一种不正常。
对,夏悠,这样才像话。
贝尔菲戈尔不露痕迹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但扬起的嘴角却忍不住翘得更高。他的视线被掩藏在厚重的刘海下,却让人感觉仿佛有蛇在身上爬。他近乎兴奋地紧盯着少女永不退让的目光,笑声比平时还要疯狂:“嘻嘻嘻嘻,因为我是王子嘛。”
说着,他大步地迈过了夏悠威胁中的安全距离,不废什么力气就在她把糖水泼出去之前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地紧箍在半空中。贝尔菲戈尔狂笑着,暧昧地低下头凑到了她的耳边,故意用最为诱惑的声音低语道:“嘻嘻嘻嘻,夏悠,你忘了,你已经没有力量再来实施这些事情了。”
一击必中,他满意地看着夏悠的眼神被滔天的愤怒侵蚀,他一直都知道说什么才会真正踩到夏悠的痛点,她越是暴怒,他就越是高兴:“怎么了,很想骂王子吗?”
这家伙疯得更严重了。
雨属性与生俱来的镇定压制住了她,夏悠收敛起情绪的按动,把眼睛睁得很大,恶毒地只勾起了半边嘴角。
她的声音也同样温柔缠绵,如同在和情人耳鬓厮磨:“算了,我怕我把你骂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