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微蹙,配上湿漉漉的发梢,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委屈狗狗。
她很有耐心地又调整了一番角度,觉得满意了才走出去。
假模假样的双胞胎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没有再折磨她。夏悠面不改色地飞速扫视了一圈,太好了,贝尔回房间去了,会客厅里只剩下玛蒙捧着卫生纸在研究什么,是一个避开了其他人的绝佳环境。
她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没话找话道:“玛蒙酱,我有个问题。”
“什么?”等玛蒙抬起头,示意她自己听到了之后,夏悠才继续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幻术师制造出了假的水源,然后他的对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了水,有可能会被毒死吗?”
玛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喝了哪个幻术师制造的水?”
夏悠:“……这你就不要问了。”
“按理来讲是有可能的。”玛蒙本来也没想管那么多,“但既然你还没死,那就说明对方应该没有下毒。”
夏悠哦了一声,找不到别的话题,安分了下来。
我应该说点什么的,她想,活不到十年后的可只有我们。
但这样不太符合他们的人设,这里是瓦里安,没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夏悠希望未来他们听到自己死讯的时候会难过一下,但又不希望这会持续得太长,那样反而会让她觉得很难办——她已经度过了危险刺激、随心所欲的人生,照理来讲没什么遗憾。
察觉到她反常的沉默,玛蒙的脑袋偏了偏,语气肯定:“你有心事。”
不需要理由,对看着她长大的人们来说,发觉到这一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夏悠眨了眨眼,眼神重新找回了焦距,她依旧沉默着和面前的小豆丁对视,也不否认,伸手戳了戳对方眼下的倒三角刺青,没头没脑地问道:“玛蒙酱在没成为婴儿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以前就没少问这个问题,玛蒙倒也没有起疑,没好气地说:“比现在强多了。”
“那到底有强?”夏悠小声嘟囔道。
玛蒙傲然:“能让你遇到的幻术师把水全部喝下去。”
夏悠想起幻骑士那道被云雀恭弥针对的眉毛,无声地笑了笑。
柔软的光线给眼前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暖黄的滤镜,看起来有种做梦一样不切实际的感觉,小小的彩虹之子玩偶似的坐在吧台上,胸口被用锁链绑住的奶嘴还完好无损,只看了一眼,那枚伤痕累累的奶嘴就像梦魇一样浮现在夏悠眼前,让她的心又沉了两分。
指环争夺战已经彻底落下帷幕,总部对他们的处置轻得不像话,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看起来也获得了boss的承认。作为九代目的直属部队,如果没有米露菲奥雷的计划,未来他们应该过得更加无法无天才对。
彩虹之子依旧是个巨大的谜题,到底是什么诅咒,才能把当世最强的七人都变成婴儿?它又是基于什么标准挑选的,用了什么力量让七人都无法破除诅咒?
她胡思乱想,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玛蒙,现在也是一个绝佳的,谁都不会听到他们谈话的环境。
但真正说出口的话,却和脑海里飘过的所有问题都不一样。夏悠慢慢地趴到吧台上,把下半张脸藏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湿淋淋的眼睛往上看,小声说:“玛蒙酱,我好想你。”
十年前的世界里,他们在日本养完伤回到西西里还没多久,夏悠上一次见到对方就在半个月之前,一下把玛蒙说得有些疑惑。
而且,有话直说的人有时候真让人难以招架……
她趴了下去,视线便比稍矮于玛蒙,从上往下看的话,女孩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强忍着委屈,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玛蒙顿了顿,不由自主地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
虽然她知道夏悠是装的,也知道夏悠知道自己知道她是装的。
不过即使是在瓦里安这种地方,小孩子多少也还是会有点特权。两人心照不宣,彩虹之子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夏悠的鼻尖,她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只能联系上下文理解为输给了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
雾之彩虹之子当然会有自己的骄傲,玛蒙无所谓地说:“要论幻术,这个世界上能胜过我的人没几个。有我在,你就算一辈子都理解不了幻术,那也没关系。”
原本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夏悠没有笑,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吧台上,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