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璜近日又长留宫内了。知晓了他想要我命之后,我就开始关注起他的行踪来。
虽然这种行为会加重我的嫌疑,但坐以待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贾诩要我去挣、去抢,不过是以为我是颍川陈氏的表小姐,只不过疏于学习,从未设想过我连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吧。
只有真正的董家人才知晓我的假身份。
将这个念头放到一边,我抬了抬手,火焰舔舐上白纸的边缘,迅速将其上的情报一同吞噬。
反董盟军近日行动不断,袁绍的行为显然触怒了董卓,他下令各地搜捕袁氏族人,连同四世三公的杨氏也难免。
杨氏显贵,董卓就打算派李傕去一趟弘农,以儆效尤。
我借口不适应长安的水土,打算同李傕一道去,实则是为了避祸,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贾诩的情报繁多,我也从中理出了一条隐约的脉络,探出了广陵王的行踪。
——他说不定也会在弘农。
自火烧德阳殿后,我已有四五个月没有见过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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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本不愿让我远行,却又拗不过我的哀求,只好放我出门。出行前,他命李傕的亲卫要多加照看于我。
李傕知道我在暗处为他说了不少好话,满口应了,对我的态度也不似往日轻慢,而是存了几分看好的。
封君之后,周围人的态度大抵都如此。我坐上了马车,狸奴乖巧地窝在我的怀中,任由我抚摸着它的皮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在董府的日子,我能依靠的只有董卓的偏爱而已。我垂下眼帘,想着自己寄出去的信,心算着时日。
李傕的行程多带了一个我,他应当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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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傕有事转到去了其他地方,夜间才能到弘农,我的马车被亲卫护着,先一步入了城。
杨府是万万不能去的,万一被扣下来做了人质,李傕此行就将毁于一旦。
但不代表我不能在弘农逛逛。将标志性的红衣换下,我换了一身烟雾紫的婢女服,将狸奴和其他婢女留在了车上。
竹雨和我一道,同亲卫说了小姐有令后,就放我们出行了。
我辗转来到了弘农的城郊,踏青放松。
连日坐马车,累得我身子骨都要散了。
打发了竹雨去买东西,我穿行在绿意盎然的春天,微风拂面,驱散了我此行的阴霾。
弘农的早春还带着些许寒意,但比起长安来说要好许多。我避开落下的绿柳,看见了远处的人。
远处的、心上人。
上天竟这样眷顾我,我只是奢求,他就给我见他的机会。
广陵王正和戴着头冠的某人站在一起,说着些什么,很是放松,面带柔软笑意。
殿下笑起来,原来是这样的。我停下了脚步,站直了身子。
似是被远处闹腾的场景逗笑,又似是身旁金发少年说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话,少年笑得前仰后合。
我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毫无形象的少年郎,他看上去那样鲜活生动,顽劣又真实,宛若身上沉重的面具被卸下,露出了从未有人见过的一角。
——我头一次那么庆幸那场差点烧死我的火。
原来那深红的宫墙锁住的,远不止我一人。
微风吹拂的绿柳,轻轻地拍在我的背上,像是一双手,推着我、催着我。
……去啊、去啊,再不去,就见不到了。
想要上前的步子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拽住。
“小姐,你要的……”
我骤然转身,打断她的话,也遮住她打探的目光:“回去了。”
竹雨顺从低头:“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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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亲卫们已经将杨府上下搜了个遍。
李傕待我整理完着装后,踏进了杨府。
我在前,他在后。
杨彪见到我的时候,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对着我行了一礼:“见过渭阳君。”
“太尉不必多礼。”我抚着怀中狸奴,却没有丝毫回礼的意思,“我是小辈,太尉唤我董澄就好。”
杨彪看着眼前秾色迤逦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极艳丽的红,身上环佩珠玉无不价值千金,面上的黄金面具遮掩住了她大半表情变化,只能看到那秀丽的下颌,说着貌似有礼的句子。
李傕上前一步:“杨太尉最近病休弘农,董太师很是担心,特派渭阳君和我前来慰问。”
杨彪的神色带了几分愧疚:“啊……多谢太师关心,老臣年迈,怕是离赋闲归乡不会太久。”
李傕:“对了,杨太尉的夫人今夜怎么没来?”
杨彪一愣:“拙荆身子略有不适,这几日都在养病。”
见李傕还要再问,我轻声打